李思兰带着两个孩子也捡了不少,当然比不上拿去卖钱的人家,自家吃用是够了,还给她大嫂送了几斤新鲜的。
实在是推脱不了,转手又带回了二十个鸡蛋。
有时候李思兰自己都怕公爹和大哥有意见,二十个鸡蛋可是二十文钱,光靠地里刨食一个月还不一定有二十文。
云溪是这一辈里唯一的小哥儿,也没个女子,真真是当作眼珠子一般疼爱。
连李思兰都无数次感慨,自家溪哥儿投了个好胎。
那二十个鸡蛋拿回来,就被李思兰就放到了陶罐里,罐里剩下的咸鸡蛋还剩下不到五个,做个记号放一边,又继续腌上。
家里孩子爱吃,李思兰也不是死抠的人。
家里没什么要操心的事,只是要为小儿子考虑下,还是要同大哥家的三个孩子一样送进学堂试过才好。
知兴、知安在学堂是混混度日,知逸是有些天分,但是太过顽劣,在学堂闹到无法收扬,学堂直接让大哥带回家,公爹和大哥还打算明年再送他进学堂多学学。
本来是计划着开年就去的,只是没想到耽搁了,只能等明年了。
这些都是往后要操心的事,现在只顾好眼前的事。
连着搓了几天的麻线,陈云溪这个只用看的人都觉得累,更何况是出力的李思兰。
只用手动,脑袋里就会思虑过多,李思兰这几天甚至把自家小哥儿可堪婚配的人都想了个遍。
孕痣黯淡就代表在子女一事上福薄,这事又藏不了,自然也挡不了别人非议。
这事想过来想过去就是想不出个结果。
陈云溪也想上手,被他阿娘觉得手嫩会起泡为由拒绝了,他又没事干了。
也不想出门,就想宅在家,家里阿娘又在忙,在旁边睡觉又觉得不好。
再觉得不好陈云溪每天都是躺在躺椅上,都不知睡了多少回觉。
这样的日子也没持续多久,阿娘手脚麻利,日夜不停的做一件事,十来天就做完了,都还未到阿爹休息的日子。
又在家待了两天,阿爹休息。
兄弟俩盼啊盼,总算是等到这一天了。
一早坐上大伯家的牛车,一路颠簸都没打消他们半点的兴奋。
陈云沐甚至私心想,以后每月去一趟镇上就好了,那他就是村里去镇上次数最多的孩子。
抱着这样的小心思偷偷笑得牙不见眼。
李思兰说着话往他那看了一眼,立即转过头去,瞧他笑的那个样,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事。
陈云溪这一路都没空,盖因出村的时候遇着了陶婶,柳哥儿也跟着的,阿娘先是打了招呼又邀请她们坐车。
板车空间够大,再上来两个人也没问题。
李思兰想着她家小哥儿每天就在家里睡觉,也不出门和同龄的小哥儿一起玩耍,往后又会被人说性格孤僻。
许是太久没接触过,一时有些恐慌。
这样想着,就硬拉着陶婶和她家小哥儿坐上牛车,也没想着挣那两个铜板,就是一路上有个活泼的小哥儿也能带带自家的小哥儿。
自家小哥儿就爱待在家也不出门,就跟朵蘑菇一样生根了似的。
陈云溪倒是不知道他阿娘还有这个顾虑。
但是和柳哥儿是真的聊得来,完全都不用他起话题,只用跟着附和就行,连陈云沐也跟着听的一愣一愣的。
柳哥儿也没忘了溪哥儿,毕竟村里最寻常的事都不知道,讲什么都会捧扬的,这样的人他就只认识了一个。
陈青林老老实实赶他的车,没说话。
一直说到了镇上,下车了柳哥儿都似乎还有话没说完。
两家人一起走了一小段路,就分道扬镳了。
不在路上逗留,直奔沈氏医馆。
馆内,依旧是来来往往的人。
前面没几个人,一家子挤在一处排队等候。
前面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去,终于轮到了他们。
沈大夫显然没忘了他们,待陈云溪一坐下就问了句:“上次的补药按时按量吃了没?”手上示意陈云溪把手放到桌上,眼睛却是望向陈青林和李思兰夫妻俩的。
夫妻俩有些激动,抢着回答:“吃了,吃了的。”
想起来半月前就该来诊脉一事,怕沈大夫恼,陈青林赶忙解释道:“这个月初十就吃完了的,半月前本就该来的,家里有事就耽搁了。”
沈大夫不在意,只问脉舍不得药钱的人家比比皆是,什么样的借口没听过。
何况如今站在眼前,哪还在意是用什么样的借口。
两只手都细细摸过脉象,面色严肃,沉稳的开口:
“无事,多等半个月也是好的,如今的脉象可是强健了不少,只是到底是病了这么些年,平日里还是吃的好些,凉水少碰,少淋雨。”
陈云溪没什么感觉,毕竟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
夫妻俩的喜色溢于言表,连只有桌子高的小人好像都明白其中的意思,紧紧抓着他哥哥的手不放,都笑出了声。
忽然,李思兰上前一步越过陈青林,微微弓腰小声询问:“沈大夫,我家小哥儿的孕痣...”
沈大夫迅速看了一眼,就知道面前妇人的未尽之言,“颜色上瞧着是比上次深了些,除了底子有点虚也没其他的大毛病,现在年岁还小,再养几年看看,兴许就长好了。”
有这话,李思兰就放心了,随即又退了回去。
这时陈青林弓腰低头,“多谢沈大夫,这么些年多亏了沈大夫,你说的都记住了。”
李思兰见状也跟着鞠躬,还拉着小儿子一起,按着他的头往下,也跟着一起鞠躬。
陈云溪手收回来,急忙站起来也跟着鞠了一躬。
要不是沈大夫,原主不一定能活着,自己也不会有现在,这一躬是应该的。
周围来往的人只看了一眼就不再关注,沈大夫人好医术也好,这样做的人多了去了,一家人连着下跪道谢的都有,早就见怪不怪了。
沈大夫看似严肃,实则也严肃。
对于此景也没什么感触,只是淡淡说了声:“照顾孩子是你们的事,我只是收钱看病,更不曾少收过半分钱,不用这么做。”
随后让人带着去结账。
算钱的还是那个人,只是旁边再没有那个好看的小公子,陈云溪心里不可抑制的闪过一丝遗憾。
结过钱往外走的时候还频频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