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席望上门来找他,请他帮忙给姜路尘下聘,肖媒人只当是走个过扬,一般人家娶夫郎,聘礼是汉子家的诚意,姜路尘是席望花钱买回来的,在席望家住了也好几年了,他们这种情况,根本不需要聘礼,可当席望给姜路尘的聘礼,几乎是按照小溪村娶夫郎的最高规格置办的。小溪村的彩礼一般是二两,席望给了十五两,除开做嫁衣的红布,其他布匹各六匹,时下哥儿们用的一些日常用品也都备得足足的,另外,给娘家人的见面礼,糖果糕点,姜路尘没有娘家,这些东西是可以省的,但席望还是准备了,他说,“那就给尘哥儿,给他也是一样的”。
对于彩礼十五两,肖媒人以为席望不懂,所以还提醒了一下,但得到的答案是,“原本该给一支手镯和一支发钗的,但尘哥儿已经有了,而且他也不爱戴,所以,给他折了现,和彩礼一起给。”
肖媒人不禁感慨,姜路尘实在命好。可他不知道,饶是以小溪村最高规格给了聘礼,席望还是觉得不够。
今年卖小吃,一共赚了一百三十两加上去年余的,席望有两百二十多两,但,接连修房子,置办家具,给姜路尘买地,买鸡仔猪崽,以及一些七七八八的花销,如今席望手上只有五十多两银子了。这五十两,要维持日常开销,还要给席恩泽等人开工钱,之后办酒席还要一大笔花销,席望算了下账,拿出了一半给姜路尘置办聘礼,他在心里暗暗发誓,等赚了钱,再一一一补给姜路尘。
席望的聘礼摆了小半个厅堂,来看热闹的人,好些都嫉妒的眼睛发红。
姜路尘没有长辈,席望便提前找了村长,请他临时来充当姜路尘的长辈。村长心疼这两个孩子,收下聘礼,亲手写下婚书后,他以长辈的身份,嘱咐席望,“你们都是好孩子,你待尘哥儿的心意,我都看在眼里,我自是一点都不担心的。愿往后余生,你们都顺顺利利的,家庭幸福美满,儿孙满堂。”
席望感激的朝着村长鞠了一躬,“村长放心,我会跟尘哥儿好好的,一辈子都对他好。”
下聘这日,按照规矩,姜路尘是不能露面的,但他还是早早起了床,穿上了今年做的新衣服,仔细的给自己梳了个发髻,带上了席望送他的发钗和手镯,他在铜镜前仔细的照了又照,才满意的在床沿坐好。
快到中午那会儿,姜路尘听见外边热闹了起来,猜到是席望带着媒人来下聘了。他知道自己今天是不能露面的,但他又很好奇,于是,偷偷趴在门板上偷听外边的情形。
他听见媒人一件件的念聘礼单子上的东西。
“红布一匹,细棉六匹,粗棉布六匹,彩礼十五两.....”听到彩礼十五两后,姜路尘的脑子里一下就炸开了花,脑子嗡嗡的,不敢相信,席望居然给了他这么多彩礼。一般人家娶哥儿才两三两,望哥怎么会给他这么多,他哪里值十五彩礼。
王氏来房间里找姜路尘,一进屋便看见姜路尘又哭又笑的抹眼泪。
王氏噗嗤一下就笑了,“尘哥儿,你都听见了吧,原本还想来告诉你这个好消息的。尘哥儿,恭喜你啦。”
姜路尘又狠狠抹了一把泪,哽咽着说道,“望哥怎么能给那么多聘礼,我哪里值。”
他将姜路尘拉倒床边坐下,“尘哥儿,不要这么说,聘礼代表汉子的诚意,他愿意拿出这么多东西下聘,说明他重视你。所以,你不要看轻自己,觉得自己不配要这么多聘礼。没有配不配,只有愿不愿意,大郎愿意,便是在他心里你是值得的。”
姜路尘点了点头,“嫂子,谢谢你开导我。”
王氏挥挥手,“都是一家人。”
之后,王氏一直陪着姜路尘,直到下聘完成,婚书也写好了,将来观礼的客人差不多都送走了,来房间找姜路尘,王氏才离开。
席望将王氏一家送到小山坡,王氏一家反复跟席望说不用送了,席望才停下相送的脚步,看着王氏一家走远,完全看不到人影才离开。
席望再去找姜路尘的时候,手上拿着婚书,他将婚书捧在手里,递到姜路尘面前。
“尘哥儿,快看看我们的婚书。”
姜路尘伸手小心翼翼的接过,他识字不多,上边好多字都不认识。
“望哥,你念给我听好不好。”
席望赶紧坐到床沿和姜路尘并排坐着,他伸出一只手,扶着姜路尘捧着婚书的手,而后柔声念道: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
喜今日赤绳系定,珠联璧合
卜他年白头永偕,桂馥兰馨
相敬如宾,永谐鱼水之欢
互助精诚,共谋鸳鸯之誓
此证
“望哥,我还想再听一遍。”
席望笑笑,将婚书又念了一遍,念完之后,见姜路尘眼睛亮亮的用崇拜的眼神望着他,心跳瞬间乱了半拍,没有哪个男人能受得住心上人用这种眼神是看着自己。
席望轻咳声,柔声问道,“还想听吗?”
姜路尘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他虽然不太能听懂婚书说的什么意思,但他知道,那些都是好话,被席望念出来,格外的好听。他已经让望哥念了两遍了,继续让他念,望哥会不会觉得他很烦。
“望哥,你会不会烦我。”
席望轻轻刮了刮姜路尘的鼻尖,笑道,“不会,我永远都不会觉得你烦。你喜欢听,让我念多少遍都可以,我也很愿意念给你听。”
席望将姜路尘抱进怀里,小声的呢喃,“尘哥儿,我们终于要成亲了,我们终于有自己的家了。”
他在心里低语:尘哥儿,谢谢你,来到我身边,让我在这个不属于我的世界里,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温暖的家。
明日就是除夕了,这是席望来这个世界,和姜路尘一起过的第三个新年。
今年,因为定了亲,所以,一切都变得格外的不一样。
席望发现,姜路尘终于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过年的一切事宜,他都愿意做主,再不是像往些年那样,席望说什么,他就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