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鸣豪听到这,他哭了,他的眼泪跟鼻涕流了出来。
“可是爸也想你啊,爸每天都想你,白天的时候想,在夜里的时候更想!我知道是爸爸对不住你,是爸爸让你遭受了那么多的困难,爸爸那时要挣钱,没时间去帮你,爸爸很胆小,也不敢怎么反对你妈……我好想早上打开门的时候就看见你站在门外,好想站在楼顶的时候能看见你沿着回家的路回来。我每天都给打扫卧室,每天都给你擦窗户,每天都给你铺床,你都看见了吗?豪仔,爸爸啊,爸爸总是站在你房间外,看着你的书桌,假装你就坐在那写着作业……”
“你过得还好吗?你走的时候才十岁啊,你才到我的肩膀那么高……豪仔,我好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啊,还有,你有钱花吗?没有钱千万不要干坏事啊!”
沈鸣豪听到父亲叫自己不要干坏事,他把头放搁在桌上,狠狠地哭了起来,他哭得呜呜叫,让他的狱友听了都不寒而栗。
“……爸就写到这,你妈早就不在了,爸可能也活不了多久了,你要是可以回来,就回来看看看我吧,还有,我跟你妈收养了个养女,她叫沈怦然,如果你遇到了她,你就叫她一声姐吧,她也是个好孩子……爸不知道你会不会读到这封信……爸把这封信交给志坤了啊!”
沈鸣豪趴在那,他的身体抖个不停,满监狱里都是他的抽噎声。
“鸣豪哥,你别哭了。”陈志坤把信收起来,对他说。
沈鸣豪抬起头,猛地擦了两把泪,他站起身红着眼对陈志坤说:
“谢谢你,志坤。”说完就转身,摇摇晃晃地走着回去,他身上的镣铐发出了声音,他走到警察身边,警察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押了回去……
陈志坤站起身,他的屁股好像都坐痛了,他出了门,然后骑上了自行车,心里想他妈的沈应全怎么写得那么感动!操!
沈鸣豪回到了监狱里,他的镣铐被解了下来,他先是躺在床上看着上铺的床底发呆,接着又缓慢地站起身,走到窗边,两眼空洞地看着窗外。
“豪哥!去搬砖咯。”狱友喊。
“嗯嗯。”沈鸣豪回过头,他走到床边拿起了自己的手套,用右手把白色手套套进了左手,接着又用已经戴好手套的左手去帮右手,他的左手拿着一只手套,右手穿进了手套里,右手手指在里面钻了钻,然后就戴好了。
他走到了一间房子里,看见自己的狱友已经挺直腰板,在狱警面前排成一列了,沈鸣豪也加入了队伍里。
“向前看!向右转!起步~走!”狱警大声喊。
沈鸣豪跟自己的狱友排着队走出了监狱外的一片空地上,展示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大堆的红砖。
“开始干活!”狱警一声令下,队伍便瞬间解散,所有人都开始搬起了砖头,他们没有斗车,全是靠手来搬。
沈鸣豪拿了一块砖扔到了地上,然后跟那块砖头交叉,又搭起了二十块砖头,他弯下腰,双手捧住最后那块砖头的两端,用力地扛了起来,他扛着一长串砖头走着去另一个地方,他快走到终点时,脑子忽然又想起了沈应全,他的泪和鼻涕又流了出来,于是他一边吸溜着鼻涕一边搬着砖。
其他的狱友都是咬着牙狰狞着脸搬砖,他们看见沈鸣豪都觉得他很奇怪,因为他们从来没见过有人流着眼泪搬砖的。
两个月后的冬日。
沈怦然端端正正地坐在工作岗位上,她拿来一件衣服,扒拉一下,再用手指抓住一根线条,接着用剪刀把它给剪了。旁边的缝纫机发出许多的响声,沈怦然其实也想学缝纫机,但就是没有找到学习的机会,而且也没时间去学。
沈怦然桌底下的手机响了起来,但她压根没听到,因为制衣厂太吵了。
何北的工友正在医院打着电话给沈怦然,因为十七娘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怎么不接啊,何北的工友抱怨了一下,然后跑去前台签了字。十七娘很快就被推进了重症病房。何北工友知道何悦逸老师的电话,他打了个电话给何悦逸的班主任。
何悦逸那时正在英语课上发表着英语演讲,突然班主任来到了教室门前,何悦逸流利的演讲慢慢停止,因为他发现同学们都看向门外,于是他也看向了门外。
“何悦逸,你出来一下。”门口的班主任说。
何悦逸走到门外,班主任说:“你奶奶快不行了,你赶紧回去。”
何悦逸听到后,眼眶瞬间红了,他跑回教室把自己的书包给带走,然后跑出学校,往家的方向奔去,跑到半路时,何北的另一个同事突然出现:
“何悦逸!上车!”
何悦逸跳上了车尾,然后跟着何北同事去到了从光医院。
沈怦然中午下班时才看手机,她看到三个未接电话,全是何北同事打来的,于是她立即拨了个电话回去。
“喂?”沈怦然问。
“嫂子!你快回来一趟,你婆婆已经进医院里了!现在又准备转去县里的医院了!”
沈怦然说了句我知道了之后,便迅速地回了出租屋,收拾好包裹,接着往车站跑去。
沈怦然找了位摩托司机,她对司机说:
“我要回何平村,我婆婆出事了!”
司机给摩托加了油,也给沈怦然加了油,然后递给沈怦然一个头盔,就发动了车子。
沈怦然在车上打了个电话给厂里的主管。
“喂?是主管吗?我婆婆出事了,我要回家几天!”沈怦然在风中讲着话,她脑子里全是十七娘被抢救的画面。
沈怦然来到了医院,她跳下车,掏出钱给司机,然后跑着去门口,她发现医院门没开,她在原地着急得直跺脚,忽然,她发现那不是入口,于是又转身往另一边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