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午夜,夜的深沉愈发浓厚,仿佛连空气都凝结成了一种无形的力量,压得人心头沉甸甸的。天空中,星星逐渐隐去,只留下一轮朦胧的月亮,孤独地挂在天际,洒下清冷的光辉。
在迎春山庄那个神秘的石洞里,容靖佝偻着背,脸上是痛苦的表情,面部扭曲,似乎有什么虫子一样的东西在她脸皮下游走。
而她的面前,正有一个面具人,借着石头人身上的白须,往容靖体内注入某种神秘的力量。
“啊!”
随着容靖一声痛苦而又舒畅的惊呼,她的面部逐渐恢复正常,还是那张娇美的脸,但似乎光彩更甚从前。
容靖恭敬地向面具人施礼。
“多谢尊上!”
尊上没有说话。昏暗灯光下的面具,恐怖诡异。
容靖接着说:“尊上,祭祀已经准备好了,今晚子时是一年中阴气最盛之时,计划可以按期举行。”
“嗯,林辰应该已经察觉出来了。”尊上的声音冰冷,像从地狱而来,甚至比旁边的石头人还没有人气。
“是,尊上。之前按您的吩咐将他引入山庄,也适当给他透露一些消息,让他自以为能顺藤摸瓜找到山庄的秘密。”容靖答道。
容靖一直半佝偻着背,低着头,不敢抬眼直面尊上。她语气看似平静,但也带有丝丝恐惧,好像很怕面前的人。
尊上似乎很满意容靖的回答。他轻笑了一声,那声音比哭还难听。“放心,事成之后,你得到的,远比你想要的多。”
容靖一听赶紧跪下。“尊上,只要能让属下跟在您身边,属下就心满意足,不敢有其他奢望。”
跟在我身边?这确实是奢望!
尊上嘴角扯了扯,没有搭腔。面具里的眼睛只盯着眼前的石头看。他的脑子里已经想见今日子时过后,他多年筹谋即将圆满。这真是让人开心的事情。
容靖没有听到尊上的回答,她不敢问,也没再问。她所求不多,只要能维持她现在的面容,已经很好了,过往的经历早已经让她明白:属于你的就是你的,不属于你的非要肖想,那代价也很可能不是自己能承受的。
容靖曾经是个男儿身,但却有着女儿的灵魂。他羡慕女儿的娇美,羡慕他们花枝招展的衣服,总是偷偷换上,独自欣赏。但这惊世骇俗的行为却不为世人所容,在被村里人发现后,将他暴打,还浸猪笼,导致他面部受损,极度扭曲。
后来迎春山庄的老庄主见他可怜,就将他带到山庄。起初他只负责打扫这等粗活,但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发觉自己对刺绣非常有天分,老庄主也发现了,就用心教导他。
但是他越优秀,别人对他的另类越发反感,总是在老庄主看不见的时候欺辱他,那些尖酸刻薄的话,那些拳打脚踢,那些非人的折磨,现在想来都能让他浑身颤抖。
一年前,一个带着面具的人找到自己,让他喊他“尊上”。他告诉自己有一块石头能修复自己的脸,而且可以让他成为真正的女子。他欣喜若狂,只要能变成女子,能有一张绝色的脸,再大的代价他都愿意付。
只不过,这一次的代价是很多个年轻美貌女子的生命。这样的办法当然有损阴德,但是别人死,总好过他死。起初他为尊上劫掠女子的时候,确实害怕,好一阵都睡不着觉,总是从噩梦中惊醒,梦见那些女子来向他索命。但是看了自己的绝世容颜,耳边是别人的恭维,容靖又给自己洗脑,觉得一切都是值得了。
想到这里,她偷偷抬眼看了一眼尊上和中央的大石头,那上面白色的须,像毫不餍足的怪兽,伸着触角在寻找食物。容靖打了个冷战,反正杀人的又不是我,我也没必要有罪恶感。容靖这么想着,越发心安理得。
“不要掉以轻心,越到了跟前越要小心。林辰没有那么简单的。”
尊上嘱咐道,说完就消失不见了。
那身影太快,容靖都分不清他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是,手下遵命!”容靖恭敬地对着空气说道。不管尊上在不在,她可不敢造次。
她不敢问尊上将林辰引入山庄的目的。林辰是武林盟主,武功高强,心思缜密。之前他已经盯上了山庄,几次三番来探查。容靖为了对付他,已经绞尽脑汁,精疲力尽。但是半个月前的一天,尊上突然出现在山庄。他帮助自己改变容颜,并夺得庄主之位后,就再没有出现过。
按照尊上的吩咐,她故意让林辰遇上张倩他们,顺理成章将他们带来山庄。包括之后林辰发现山洞,其实是他们故意透露的。
在容靖看来,尊上的本事绝对在林辰之上,如果想杀他,易如反掌,反而要大费周章引他到山洞,尊上的目的是什么?确实让容靖费解。
而这块大石头又是什么呢?尊上总是盯着石头看,林辰也是,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
容靖可不会犯傻去问尊上这些问题。不该问的,不该知道的,不要问不要知道,只管执行就好。
至于沈兰芝和顾小柔,这二人纯属红颜惹祸。容靖正需要绝世容颜在七月十五这天,进行最后的换颜术,而她俩就撞上门来。只能说她们二人倒霉吧。
容靖摸着自己的脸,这是最后一次了,之后就再不用受这换脸之苦。颠倒众生的脸上浮现出阴森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