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不通,怎么乔夭夭睡了一觉起来,整个人都不一般起来。
往日里总是怯怯弱弱的模样,她声音大了几下,她都会红了脸不好意思的,怎么现在看起来一点不像之前了。
阿婷此时端出来一碗黑漆漆的药来,王绿竹想起什么来:“呀,光顾着唠,我灶里还闷着饭呢!豆他爹该骂我了,我改天再来瞧你,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啊宗阿——呃,夭夭妹子!”
“阿婷,你好好照顾你娘,我先回家一趟。”
阿婷点了点头:“嫂子,你慢点啊,地上滑。”
王绿竹点了点头,赶紧走了。
留下阿婷和床上的乔夭夭面面相觑。
忘记问这俩孩子叫啥了……
“那个——”
“娘亲——”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等待对方发话。
最终还是乔夭夭打破了局面:“那个,这是给我的药吗?”
“啊?哦哦,嗯嗯!”
阿婷小心翼翼的将药端给了她,乔夭夭对着散发着浓郁药草味儿的黑水儿,捏住鼻子,一口猛灌了进去。
真是苦的很呐!
她整张脸都被苦的扭曲了。
喝完了药,乔夭夭余光看见扒拉着门框子的小阿宗,看他有些犹豫着上前又有些害怕的样子,有些好笑。
“过来。”
她朝他招了招手。
他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唤了一句:“娘亲,你可好些了?”
不知道为何,听见娘亲这两个字,后脑勺还是有阵阵的颤栗。
显然,乔夭夭做的心理建设还是失败了。
养小猫小狗都没有经验的乔夭夭,对着两个“恁大”的孩子,还是有些伤脑筋……
阿婷坐在床边,把小阿宗抱起来,两个人盯着她看,下一秒,阿婷便眼眶红红,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娘亲,你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看着两个瘦的干柴一样的小孩子,乔夭夭头皮发麻,她极其不擅长的东西之一就是——哄小孩子了。
“你们,别难过,别——哭了。”
她磕磕巴巴,不知道怎么安慰两个刚刚再次失去亲人的两个小孩子。
这个原主乔夭夭也真是个命苦的,过继过来当了人继母不说,丈夫还早死了,自己一个人养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她朝自己身上看了看,浑身没几两肉,干柴一样的身体和一身不合时宜宽大的衣服。
她叹了一口气,这种情况,乔夭夭自己都养不活自己吧。
“那个——”
见乔夭夭说话,阿婷的小声啜泣停了下来,长着眼睛等着她的下文。
“我是说,你们除了我还有其他的亲人呢?爷爷奶奶?”
阿婷紧咬住唇,看向乔夭夭的眼神有些疑惑:“娘亲,阿爷不是早没了吗?我和小阿宗出生起便没见过阿爷了……”
“那奶奶呢?”乔夭夭试探道。
老人家当初把乔夭夭过继过来,也是为了这两个孩子能有个娘吧,没有找旁人,找了亲娘的亲妹子,这番用心良苦,总不至于会饿着两个孩子吧。
“娘亲,我哪里也不去,我不要回阿奶家!”小阿宗突然嘴撅的老高,十分的不开心。
“为何?”乔夭夭更好奇了,按理说老一辈思想根深蒂固,重男轻女的居多,不喜阿婷是个女孩儿还有些缘故,可小阿宗是个男孩,加上两人的爹早早亡故,血脉估计就小阿宗这一条了吧!
“不去,就是不去。”小阿宗嘴撅的老高,愣是如何不肯说出些缘故来。
这天夜里,乔夭夭躺在木板床上,眼睛睁着看房顶那缺了一口的地方,久久无困意。
脚下横着小阿宗和阿婷,她只能将小腿屈着,时间久了,都有些麻了。
她叹了一口气,一家三口蜗居在这么个破板子上,也不是个事儿啊。
两个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日三餐居然只是一碗接着一碗的红薯粥。
喝粥的时候,阿婷像个小大姐的模样教育小阿宗不许浪费。
据阿婷说,原主乔夭夭就是因为出去挖红薯碰上下雨天,淋了两里路,体力不支倒在路上才高烧不退,昏迷不醒的。
乔夭夭的手磨搓着那豁口的瓷碗,感叹命运的不幸。
可怜的女子,年纪轻轻的便如此操劳,手上的老茧都厚厚的一层了,为了这俩孩子如此辛苦,临死前也不知道后不后悔。
把这两个孩子托付给他们奶奶,也总比跟着自己要好些。
她打定了主意,哪怕王绿竹口中的老太太再怎么恶劣,在自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开导下,一定能接受这唯一的两个血脉。
只是乔夭夭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人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隔天一早,乔夭夭便是在一片嘈杂声中吵醒的。
清晨的村庄,略微有些凉意,王绿竹顾不上被露水沾湿的布鞋,脚步愈发快了起来。
她一副娴熟的模样,把床上的沉睡的“睡美人”乔夭夭薅醒,在乔夭夭揉着惺忪困顿的眼睛时,着急道:“赶紧的吧,我听说,你那恶婆婆要过来挑事儿了!”
乔夭夭彼时尚在睡梦中,她昏昏沉沉的,还以为是同住的同事喊她起床上班呢。
“再睡五分钟,我说真的!”她摇摇晃晃举起自己的一只手比了一个5,可对方并不理睬,嘴里嘟囔着:“夭夭大妹纸,你可劲儿睡吧,待会儿天都要塌下来了别怪姐没提醒你。”
王绿竹叹了一口气,复又拾掇起小阿宗起来,阿婷穿衣利索,没一会儿功夫便下床穿起了鞋。
“娘亲,娘亲,快醒醒吧!”
王绿竹和阿婷一人摇醒一个,总算把睡梦里的乔夭夭喊醒。
她睁眼看见阿婷,两眼一闭:“我嘞个豆,这是真的啊!”
她昨天还在安慰自己可能就是自己躺在ICU里美美做了一个穿越的梦而已,谁知道看见阿婷这张干瘦的脸,她才认清了现实。
这不是梦!她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