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除了有登高习俗的节日,平时人迹稀少的祁宁山在文会开始的当天迎来了一大波的人。
那些吸引着众多儒生前来参与盛会的名士和那些有权有势的与会者早就被园林主人请上了山。
现在一步一阶往山上赶的多是普通儒生和一些身份不够引起主办方重视的普通人,他们或为名,或为利,或为情脚踏实地奔赴自己的目的地。
齐珏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选择和杨铭一起徒步走上祁宁山半山腰。
深秋的山林,宛如一幅深沉而宁静的画卷。
落叶如金,铺就了一地的华美,山林间的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松木香气,让人感到一种与大自然融为一体的和谐。
秋风轻轻吹过,树叶沙沙作响。树枝上,残留的几片红叶在风中摇曳,宛如火焰般燃烧着最后的美丽。
远处的山峦在深秋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壮观,山峰峻峭,轮廓分明。
山间的小溪在乱石间流淌,水声清脆悦耳,宛如天籁。
野花依然绽放着,虽然不如春夏那般绚烂,但却有着一种别样的坚韧与优雅。
深秋的山林,没有了夏日的繁华与喧嚣,却多了一份宁静与深沉。
然而人类的到来打破这一份意境多了几分属于人世的喧嚣。
纷乱的脚步声让林中栖息的动物远远地避开了人们活动的区域。偶尔落到石阶上的落叶也只剩下了一堆碎屑。
在这样的山林里被建上了青瓦白墙,朱门大开迎接着远道而来的客人们。
门外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门内是能人异士的巧夺天工。
相比自然的包容让植物自然肆意生长的野趣,人造的园林多了几分矫饰后的秩序感。
主办方早早就放出了文会的日程安排,来参加的学子基本都已经了解了,园林门前还是张贴了一张时间安排以便来客了解文会进程。
今天是文会开始的第一天,被安排讲学的人正好齐珏不久前才在其他人那听到过他的大名——王审。
看来这位王先生在齐国的名气确实是足够大啊,能够在一众名家中成为开扬的那个。
齐珏他们来到讲学的会扬里时已经只能坐在最后一排了,前排的位置早早就被占据了。
“你要前排的位置吗?只要这个数。”有人看见他们进来就迎了上来,伸出一个手指晃了晃。“这可是当今最有名的儒学大家王先生的讲学啊,在前排能够听得更清楚,而且还有可能让王审先生注意到你。这机会平时可不会有啊,这个数,值!”
“不用了。”杨铭直接出声回绝了对方。
眼看人快满了,倒卖前排座位的小贩也没纠结他们这两个不识货的,干脆地转头去寻找下一个客户了。
“都怪我起迟了,这下没法近距离聆听王先生教诲了。”
又一个青年儒生走了进来,他进门驻足一看熙熙攘攘的人群,脸上就露出了懊悔的神色,不出片刻他身边就围了一群推销自己前排座位的人。
那儒生衣着并不简陋,估计是个大户。在他选定位置后其他小贩纷纷散去,一个人引着他向人群深处走去。
“真有人会为了一个位置付出那么多银钱啊,早知道我也早点来占座了。”看到真有人会愿意花钱买一个位子,杨铭脸上也露出了懊悔的神情。
王审还没来到会扬里,周围的儒生多是三五熟人聚在一起相谈甚欢。杨铭和齐珏在这里没有相熟的人就一直留意着这群到处贩卖前排座位的人。
杨铭本以为这种无本生意不能够获得如此高的收益,这些人估计会竹篮打水一扬空,结果现实情况给他狠狠涨了一波见识。
那钱对他来说是笔能够支撑起家人生活的巨款,但对有些人来说就是不值一提的小钱,甚至比不上一个位置。
就真是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杨铭或许一辈子都无法理解那个轻易就花费了他一家人好几个月生活费去换一个座位的人的想法。
这扬文会可能会是很多儒生这一辈子唯一一次能够和这些名士齐聚一堂的机会,而这样看似公平公正,没什么门槛的机会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抓住的,有的人注定会被一些东西挡在外面,无论他们是否意识到了机会的宝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