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角开着一扇门,门上贴着剪纸门神,青面獠牙,面目狰狞,让人看了不禁心生恐惧。
这就是陈三阳此刻所能看到的一切。
他下意识地想要起身,但却发现自己的四肢完全使不上力,仿佛这手脚已经不再属于他自己。
紧接着,一阵强烈的刺痛感从四肢传来,如潮水般汹涌而至,一寸寸地从手脚蔓延开来,小腹、胸腔、琵琶骨,再到天灵盖,最后他眼前一黑,晕厥了过去。
仿佛这片刻的清醒,就是为了让他感受这极致的苦楚。
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这样的经历每天都会上演几次。而这已经是他在这十来天里,第 23 次醒来了。直到此刻,他还是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像一只“白条鸡”一样,穿着麻布衫躺在这里。
他本是一名大三的学生,闲暇之余,寝室的六个人突发奇想,一起去做了所谓的无痛环切手术。本以为只是打了麻药睡一觉的事情,没想到,再次睁开眼睛,他就已经身处此地。
...
“嘎吱!”
朽木门轴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
“嗖!”
一个身影如鬼魅般一闪而过。
一根线香宛如幽灵般悄然插在门口。
如若不是扬起的一圈灰尘和门口插的线香,没人会相信刚才有人来过。随着线香的燃烧,门口的青烟仿佛有了生命一般,不断钻入鼻中,也只有这时,才能勉强动一动手指,随后便会昏沉地睡去,再睁眼已是次日。
不知道这线香是什么来路,但这绝对是个稀罕物。
而在这段时间里,每天第二次醒来,都会有人送来一根线香,插在门口,而后如同见了鬼一般转身就跑。
整日浑浑噩噩,飘飘忽忽,如此又过去了半月。
虽说还是无法起身,但已经能清晰地感知到四肢的存在,脑袋也能稍微活动,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二丈有余的老房子,中央平放着一块门板,而自己就躺在这门板上。
“该不会是被卖到缅北,噶腰子了吧。”
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抬头双眼往下一扫。
“我去!”
腰子肯定是保住了,一柱擎天,那家伙事儿犹如利刃。
看样子就算来上一扬台球赛,也能一杆清台。
“击剑...!”
刚想到此处,又晕死过去。
...
线香的味道从口鼻再次传来。
“嗯...啊...!”
线香带来的舒爽感,让他忍不住叫出了声。
“小锅锅,你醒了啊!”
大舌头又略带奶腔的语气,让三阳很是上头。
心底不由得嘀咕到:“这一定是一位可爱的小妹妹吧”
慢悠悠的睁开双眼,定睛一看,不由得虎躯一震。
只见一个四五岁的女娃,跨坐在自己的腰上,头发随意盘在脑后,肌肤如雪,明眸皓齿,大大的眼睛宛如夜间的星星闪烁。
身穿碎花圆领斜襟衫,甚是乖巧可爱。
忍不住抬手想摸摸她的小脑袋瓜。
抬手在小脑袋上揉了揉,忍不住在那粉雕玉琢的小脸蛋上捏了一把。
脸蛋冰冰的,真舒服。
顺势又用食指刮了一下鼻尖。
这一套动作下来丝滑流畅,就好似已经经历过无数次了一样。
只是手指划过时,似乎没感觉到鼻息。
心底思忖道:“应该是错觉吧!”
手指又刻意的在鼻尖停留了一会。
没...没有鼻息!!?
霎时间,如遭雷击,腰间如有神助,直接弹射了起来。
“卧槽!”
后背紧贴着土墙,看着依然保持着跨坐在门板上的小女娃,头皮发麻。
一下子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针落地可闻。
整个屋子只有他的喘息声,在不断蔓延。
门板上,小女娃歪着头,有些疑惑的盯着他,“小锅锅,卧槽是啥子喃!?好吃不嘛!?”
说话间,唾液不断从口角流出!
眼见拉丝的口水就要落地,却见小女娃张嘴,居然露出了满口的锃亮虎牙,伸出泛红舌头,居然将快落地的唾液舔了回去。
“....”
什...什么鬼东西,全息投影?
不是!
谁满口都是虎牙啊!
谁舌头能有一尺长!
“....”
“....”
四目相对,相顾无言,如同一大一小两座石雕,诡异的矗立在屋子里。
不是他不想跑。
而是手脚发软,心底发怵,身体不由自主的发颤。
想逃,但刚才的弹射起身,已经用尽了所有力气。
不知过了多久,身子慢慢的又集聚了些许力气。
身子慢慢顺着墙根往门口挪。
“小祖宗...姑奶奶...,千万别跟来!”
一寸...
两寸...
....
终于挪到了门口,而那小女娃除了扭头一直盯着他外,也没有其他动作,只是眼神中越来越疑惑,就像看二傻子一样看着他。
在门口休息了会儿,又使出所有力气,抬腿跨出门外,死命的跑。
只要能离开这儿,去哪儿都行。
他怕啊!
“扑通!”
还没跑几步,一个踉跄,一头栽倒在地。
腰膝酸软,无力,如事后的虚脱感侵袭而来。
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
所能目及的一切。
没有车水马龙,没有闪耀的霓虹灯,没有...;
只有连绵不绝的山与林子。
一圈篱笆将小院围得严严实实。
一只兔子双脚直立,瞪着一双人眼,不断朝院里张望。
远处,山峦起伏,广袤无垠,树木郁郁葱葱,而自己就在半山腰破屋院子。
这怕不是十万大山吧,这还怎么跑,跑出去早晚得死山里面儿。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
好奇看了一眼兔子。
对上兔子双眼,一瞬间陈三阳瞳孔涣散,失神,呼吸越来越急促。
“好...好美的眼睛!”
那双眼睛似有某种魔力,让人下意识得想要靠近。
如同一具没有灵魂行尸走肉,一点点爬向兔子。
一步...
两步...
...
渐渐的离兔子越来越近,眼见抬手就能伸出篱笆。
“嘶...啊...!”
小女娃突然出现在身侧,张嘴露出一嘴虎牙,伸出舌头不断嘶吼。
兔子闻声,转身就窜入草丛不见身影。
这嘶吼声一出,异样全消,陈三阳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小女娃却又像没事人一样,盯着三阳问道:“小锅锅,出来是干啥子喃?阿爷嗦了,你身子坏掉咯,天快黑了,不能出来。”
顿了顿,瞟了一眼兔子消失的地方,继续道:“最近那些东西都出来咯!”,抬手指屋,“还是回屋头qie嘛。”
一声小锅锅让陈三阳回神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