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拿刀比划着她的脸,她好像回到了那座监狱,而这次身边再没有可以保护她的人。
林婉看见被绑在椅子上的苏纯,头也没回,“你们先出去。”
苏纯原以为顾伯母是来救她,对,顾伯母温柔慈爱,小时候她每次去玩会准备林林总总的零食玩具。但她并不傻,心已经狠狠沉下去。
这次伯母给她准备的是偷渡出国的提议,逃离顾知衍,去往新未来,看似十分诱人。
可是她的身份、朋友、家人在这里,她真的有办法在异国他乡过的快乐吗?
林婉坐在椅子上,年近五旬的她脸上找不到一丝皱纹。她的眼睛被世俗浸染,因欲念蒙上阴翳。“你离开对所有人都是好事。知衍和沫儿的婚期将近,现在他见到你,只会想起一些不那么愉快的往事。你应该知道怎么选才是对他最好。”
残阳慢慢的浸没在火烧云里,有人打开了一盏灯,惨白而浓烈的光倾泻而出。
苏纯嘴上的胶带撕开了,可又像没有。她说不出话,一味的流泪。灯光勾勒出她芜杂苍白的轮廓,她生的精致,哭泣时也有种破碎的美。
但并非每个人都有欣赏这种美的能力。
林婉耐心告罄,叫人动手。门外的人走进来,按住苏纯的头,将胶带一圈圈缠上去。
“快跑!条子来了。”忽的一声大喊。
林婉怒不可遏,温婉的脸变得狰狞,“不是说这个地方很安全,万无一失么?没用的东西!”她一面骂着,一面向外逃去。
原本这点小事她不需要出面,但想起上次田筱筱意外没了,她才勉强来了一趟,可没想被警察逮住。
众人逃窜的飞快,没人在意绑在角落的苏纯。
楚嘉走近,发现这个女人有点眼熟,是上次那个夏安安的朋友,她像是和顾知衍有什么故事。那时顾知衍明明注意到他身边的人将那杯酒故意弄倒,也没阻止,只是顺势逼她跪下。
本着不让任何一个女人在他面前伤心的原则,他原本是要帮忙解围的,只是被夏安安抢了先。
她眼中洇出的泪水渗进胶带未缠紧的缝隙里,整张脸都薄薄的盛着一片水雾。碎发杂乱的交织在她颊侧,而后被挟裹进胶带里。
楚嘉上前帮忙揭开胶带,不可避免地带走了几缕发丝。
“别动!举起手!”身后几位警察悄无声息的接近了他。
楚嘉举起手,缓缓转身,堆出笑容,“我是来救人的,和那群人不是一伙的。他们朝小路的方向逃了。”
夏安安跟在警察身后,“没错,他是和我们一起的。”她看了看苏纯,狠狠皱眉,上前将她身后的绳子解开。
几名警察对视一眼,做了个手势,向小路追去。
“对不起,我来晚了。你还好吗?”由于长时间的捆绑,苏纯手腕上形成一条暗红色的淤痕。
夏安安没想过借助梅岚的人力完成任务,毕竟乐博他们平时应付公司业绩已经足够吃力,没道理还要解决上司的私事。她虽然有那么两下子,要说以一当百还是夸张了。为了合适的时机,也只能委屈一下苏纯。
苏纯摇了摇头,没让夏安安扶她,自己站起来。她看夏安安灰头土脸地,忙问,“你呢,你怎么样?”
“我当然没事,那群人没一个能打的。”
二货幽幽出声,“别吹牛吹的自己都信了。”
夏安安嘴角一抽,要不是这货没有实体,她非让它瞧瞧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他们在工厂门口等了一会,结果警察一个人也没抓住,全给跑了。
本来不太确定,看这炉火纯青的逃跑功夫,多半是崔允辉的手下。
三人做笔录时,夏安安自掏腰包请公安局上下吃了一顿豪华外卖。楚嘉眼神古怪,自动把这份善意归类于谄媚奉承。
回到公寓,夏安安歪歪头把耳机戴上,从浴室接了一盆热水,将毛巾沉入。
“夏总,崔允辉逃走了。”乐博汇报道。
她叹了一口气,“梅小姐呢?”
“多亏您及时通知,训练基地遭到袭击,但梅小姐没事。只是几个兄弟负伤了。”他语气颇为庆幸。
“那就让他们休假,还有奖金,按惯例。”幸亏梅氏家底厚,不然员工根本得不到应有的赔偿。
“还有您之前提过的威尔·布朗,我已经找到他的联系方式了。”乐博扬起的尾音明显有邀功的意味。
夏安安都快忘掉这个人了,他才找到。这时间给M,估计连顾氏的底裤都能查出来一箱了。自古便宜没好货,“嗯,干的不错。”
“好的老板,那您休息。”乐博汇报完,听到她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夏安安拧出热毛巾,端出浴室,裹住苏纯的手腕。
“安安,你觉得我出国怎么样?”苏纯低声问。
“那你想好去哪了?”夏安安不答反问。
苏纯一愣,眼底闪过迷茫。
“去国外散散心也可以啊,等闲下来我陪你一起去。”夏安安等了一会儿,将毛巾拿下来,换了一条,“听院长妈妈说你把小朋友们照顾的很好,今天还救了一个挂树上的人。”
自打从顾氏的酒庄回来,苏纯说什么也不肯去盘巧上班,几乎住在了福利院。
“对,那个人和他的滑翔伞一起挂在院子里那棵松树上,咋咋呼呼的大喊大叫。”苏纯回想起那个人一脸痛苦的说他卡裆了的滑稽样子,嘴角忍不住上扬。
“我只是帮忙从仓库拿了一把梯子而已,是他自己下来的。他非说救命之恩涌泉相报,非要在福利院住下来帮忙。”
夏安安沉吟了一下,“多一个劳动力啊,挺好的。”没听说剧情里还有这么一位男配啊。
“我看他也不像能干活的样子。”苏纯小声嘟囔着。
“你说什么?”夏安安没太听清。
苏纯摆摆手,“没有没有,我没说什么。”
“哦,那好吧。早点睡觉,晚安。”夏安安把桌上的毛巾收拾好,走出苏纯的房间。
二货从刚才一直催着她看新闻,说是有惊喜。
所谓开局一张图,内容全靠编。媒体果然不负所托,瞎编乱造的八九不离十。
“顾氏为与宫氏联姻,竟绑架无辜少女,只因顾总倾心于她?”这标题,够狗血劲爆。内容捕风捉影,奈何迎合大众口味,评论转发都过万了。
后面的一篇是有关盘巧的报道,详尽地写出了李湘和文雯的故事。一个遭受性骚扰防卫过当的大学生,一个因为孩子被丢弃而反抗的母亲。大多数女性无法做出事不关己的指责,毕竟,她们只是恰好走运而已。况且一家定期资助弱势群体的公司,的确在用实际行动忏悔过错,回馈社会。
隔着电话也感受得到李湘的兴奋,“安安,实在太好了。那些要求退货的顾客不但撤回了,有的还加购了!”
夏安安沉默一会,“这是好事,但你呢?没关系吗?”
单纯暴力留下的伤痛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性暴力则不同,它是越钻越深的附骨之疽。一旦曝光,就如同被扒开外壳,露出满身流脓发黑的毒疮。
“是不是那个女孩子自己不检点?”反而是加害者美美隐形。
“穿那么好看不就是为了吸引男人?”每个人有为自己用心打扮的权利。
艳丽的花朵可以采撷,精美的物件可以珍藏,但人生来自由不可占有。
李湘微微一笑,“那篇报道的内容给我事先看过,我觉得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