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安可算找到了话题,指着不远处的棉花糖铺子,“你想吃那个么?”
没等他回答,她拉着他走到铺子前,“你喜欢橘子味对吧?老板,给我拿个最大的橘子味夹心棉花糖!”
二人排在一队小朋友后面,看着老爷爷倒入各色砂糖,棉花糖机生产出新鲜的七彩云朵。
夏安安留好棉花糖铺子的电话,回头发现他因为得到了其中最大的一朵云彩,已经被小朋友们羡慕的眼神包围。她忍住笑,牵走了无措的顾大朋友。
顾知微拿着轻盈的棉花糖,出神了一瞬,把糖凑到她面前,“你先吃。”
夏安安就着他的手咬下一块,“好甜!”
“是很甜。”男人在凹陷部位继续咬下一口,绵密甜腻的味道充斥口腔。下一秒坍塌融化,渗入喉管,消失无踪。
夏安安不太热衷甜食,倒是很乐意见到他吃甜食的幸福模样。喜欢看他克制温润的眉眼生动起来,眼下的泪痣也随之颤动。
“喜欢的话下次也买给你。”夏安安在他面前晃了下手机,“包一天的扬也就是洒洒水啦。”
顾知微忍俊不禁,眉眼间的阴翳一扫而空,“嗯。”
他咬下更大的一口,虽然这甜蜜轻盈又廉价,只要附加一句长长久久的承诺,仿佛能穿越时间的洪流,慰劳幼小贫瘠的他。
“我还想骑车。”他看了看路边租借摊位的情侣双人车,蠢蠢欲动。
夏安安当然满足了他,只是一马当先,抢走了前座的位置,“酒驾禁止!我可看见你喝酒了。”
“一杯起泡酒,能灌倒一只蚊子么?”顾知微不肯放弃,他握住车头,“要不我给你背个圆周率?”
男人一连背了五十多位,被夏安安残忍打断并一把掀开,“停停停,我又不会背,怎么知道你是真背还是乱编,赶紧上车。”
顾知微只好憋屈的坐在后座,拿大长腿充当临时停车架。
春日的花瓣乘着晚风,化为翩飞的蝶,追赶着他们,落成一道浅浅的车辙。
男人回头看时,租借摊位的遮阳棚下站了一个瘦骨嶙峋的小男孩。
夏日旺季,他总坐在棚前看管着不多不少的租借车。或许有游客觉得他可爱,给他一颗棒棒糖;或许有人骑车摔了一跤,他正是绝佳的发泄对象。
对面是个棉花糖铺,幸福美满的夫妇会在这里给孩子买一支洁白的云彩,再牵着孩子借走一辆亲子车。一家三口在炫目的阳光中愈行愈远,小男孩则回到屋檐的阴影下。
他拿出口袋里的棒棒糖,揭开糖纸时带出不少糖丝,放进嘴里。尝到甜味的男孩缓缓舒展了眉眼,眼下的泪痣洇出墨色。
等顾知微一眨眼,那男孩便掩进层层夜色中,成为他灰暗记忆的一小段。
“顾知微!看路啊!后面有鬼追你么?”夏安安气急败坏道,“刚才前面有树桩啊,树桩!我都让你别蹬了。好险,差点就撞到了!还说你没喝醉?”
顾知微计算好角度,好让女人看清他可怜的表情,“对不起,我刚才出神了。”
“好好看着前面,知道了吧。”夏安安音量降下来,她挠了挠头,“我刚才是吓到了才那么大声,不是故意吼你啊。”
二货皮痒道,“一脚踢晕一个壮汉的女人害怕树桩哦。”
好气,她现在只想随机踹飞一个二货,她脚下的力度不知不觉地变大。
无辜躺枪的顾知微被迫跟着夏安安加速,提前半小时将车还给了租借摊。
电梯内,顾知微按好楼层,转过头的眼神专注认真,握住她的手,“去我家。”
夏安安瞳孔地震,一面愣愣地被牵走,一面脑袋高速运转寻找措辞。
进门,换鞋,穿过玄关,明明是再熟悉不过的扬景,“不自在”三个字却化作一座无形的山,压得她喘不过气。
顾知微背过身,从镜子里看着女人同手同脚的原地踱步,好险没有笑出声。他在柜子里扒拉两下,趁她神思不属,从怀里拿出硬盘,转过身递给夏安安,“喏,你要的录像。”
他眼神清澈,表情也不能更正经,一下唤醒了灵魂游走的夏安安。
“哦哦哦,录像啊。”夏安安接过硬盘,动作飞快,“那明天见。”
“顾氏和宫氏的订婚宴在下周,空出时间陪陪我。”顾知微照旧上前捡起她的鞋子,听见楼道里的女声遥遥应了一声好。
即使已经料到她不会拒绝,但听到她愿意陪着他,心头还是泛上一阵甜意。
他把拖鞋摆回鞋柜上,又调整了下位置,觉得满意了才站起身,走进工作间。
房间角落的盒子拆开了不少,桌上高高低低地架放着不同型号的显示器,各自闪动着光芒。
男人拉开椅子坐下,修长的双腿微微交叠,正对他的屏幕播放着实时监控画面。
画面里是一栋公寓的外景,镜头飞速掠过墙面与阳台,锁定了一面窗户。匆匆闪过几帧逐渐缩小的马赛克图片,正对窗子的桌上放置的文件内容都清晰可见,落款处“夏安安”三个字龙飞凤舞。
房间的主人没什么保护隐私的意识,窗帘束在两旁,椅子上是略显豪放的内衣展。她裹在被子里,从一双露出的脚丫子可以判断出她正在床上阴暗的翻滚爬行。
为什么要遮住呢?顾知微想掀开那条碍事的被子,欣赏她可爱的表情。
另一台电脑弹出一条消息,如果夏安安在的话,就会发现邮件第一行是她熟悉的M的邮箱账号。
“老板,那几个人怎么处理?”
他现在心情不错,“好好治治,再找个地方放了吧。”
好好地找个能保命的小诊所治一治,再把消息透露给忙着找他们的顾董。
他不过给他们一点小小的教训,不稀罕那么几条命,扔给老头好了。
顾知微看着屏幕里那双脚,又觉得心软又咬牙切齿,她总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受伤。
那天要不是收到夏安安的邮件,他不会知道她又一个人去了危险的地方,还受伤回来。
那群人他当然不会放过,还特意让那个部下瞧见了。
那个老是拿觊觎的眼光看他的部下,让他忍不住想象他那双混浊的眼球爆裂的美妙扬景。不过看他躲在角落瑟瑟发抖又涕泗横流的样子,倒也确实不值得他动手。
-------------------------------------
云雾涌动,月光被遮挡,逼仄的胡同愈加昏暗。
棒棒糖的塑料糖纸被撕开,发出一阵突兀的响声,打断了或重或轻的呼吸声。
“那就进入正题吧。”男人的声音听得出轻快,“你们还挺能躲,浪费了我不少时间。如果你们再磨磨蹭蹭,我可就要生气了。”
他说着话,束手站在一旁的人走上前揭开地上一群人的蒙头布。
“真是不巧,你们昨天追的那个人,对我来说很珍贵。动手的是哪几个呢?告密者有奖哦。”他咬住棒棒糖,嘴角上扬,身体倾斜倚靠在墙边,微眯的眼睛露出愉悦的光。
地上的一群人看他一脸的温和无害,和身边的同伴交换了眼神,在原地扭动身体。
男人用棒棒糖遥遥指了指最用力表现自己的那个,一旁的人便将他拖到男人面前,揭开了他嘴边的胶带。
“这位老板,我们不过收人钱财替人办事,和您那位也是无冤无仇。您行行好放了我们,以后兄弟们绝对不会出现在您面前。”这男人满脸横肉,凶煞的五官挤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