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推轮椅的手一顿，把许父留在原地，自己噔噔跑过去看，石头二苗也看见了，丢下竹蜻蜓跟着跑。

    “都是你打的？”王氏跑到跟前，伸手要接扁担过去，许宁一口拒了，十几只野物加一块儿也不轻呢。

    看石头要扑过来，她腾出一只手把人拉开，“别往我身上扑，脏的很。”听见王氏问她，又解释说，“不是，我只逮到几只，剩下的都是这只鹰抓回来的。这只鹰贼厉害，一逮一个准。”

    “我的个乖乖，这别是把兔子家给抄了吧？”

    “哪有那么夸张。”许宁晃了晃肩膀，冲许父高声道：“爹也看到了吧？看到了我就拿去卖了，晚了怕不新鲜了。”

    “我跟你一块。”王氏丢下孙子孙女，跟上去从扁担尖取下几只兔子，许宁回头看，横竖是在魏宅门口，有门房看着，许父也在里头坐着，不担心幼崽走丢。

    显摆了一通，许宁心满意足往食肆去，自然也收获了很多目光，不只是鹰，人们看得更多的是那些鸡兔。

    王氏也笑得合不拢嘴，这么多野物能卖不少钱，想着下回跟二丫一块去，两个人便又能多带些回来。

    去到食肆，赵掌柜十分热情，他这会子已经知道许宁一家入住魏宅的事，人一进门他就迎过去，吩咐小二把东西接下来，笑道：“许姑娘今儿是要发财了。”

    “小钱罢了，与掌柜一比，只能算是九牛一毛。”许宁把扁担放下，一手捞住苍鹰拘在怀里，豁开被它抓得鸡窝一般的头发，“你快给称称，称完我好回去吃饭，明儿还要上山，今儿得早些睡。”

    “明儿还去？”赵掌柜一边指挥小二上称，请母女二人坐下歇着，又亲自给上了壶好茶，“许姑娘要注意身子才好，莫仗着年轻可劲儿折腾，老了就晓得厉害。”

    王氏还有些拘谨，微微起身道了谢，坐下后也没敢喝。许宁却是渴了，喝了碗茶后摆手道：“我们一家要搬去县城住，这不得多找些银钱，免得兜里空空，心里慌张。”

    “那敢情好，去了县城，姑娘要是猎到好货，也可送来给我，价格好说。”

    “此话怎讲？莫不是……”

    “对，我也要回县城了。”赵掌柜想起二少东家说要调他去县城的话，心里不知道有多乐呵。

    “那挺好的，往后我在县城也算是有熟人了。”许宁笑说。

    十二只灰毛兔，四只野鸡，一共卖十三两出头，许宁揣着银子抱着苍鹰出了食肆，王氏跟在后头，手里还提着一张兔皮。

    鹰姐这会儿也消停了，窝在许宁怀里一动不动，要不是眼珠子还在转，许宁真以为它睡着了。

    回到魏宅，胡婆子说灶上留得有饭，问她是先吃还是先洗。

    许宁扯起胸口的衣料轻嗅，“先洗。”

    血腥气，汗味，鹰味，不洗干净吃不下饭。

    王氏这两日也不是啥都没干，她把那几匹料子翻出来，从中挑了块杏色的裁了，赶着给许宁缝了一套衣裙。

    乡里人穿着多是上衣下裤，做活时不容易弄脏，奔跑也方便不拘束。且下身穿裙子容易被视为不贤惠或是小姐做派，一旦沾上这俩戳子，全家姑娘都不好嫁。

    但原身就有一套上衣下裙，还是王氏扯了料子自己做的，用她的话说就是姑娘家做活时穿差些也就罢了，空闲了能打扮为啥不干？

    还说那起子嚼舌头的就是自个儿舍不得给姑娘扯料子做衣裳，才编出这些话来为自己开脱。

    许宁当然不把这些放心上，她只是觉得穿裙儿不多方便。所以洗完澡出来试了一下，便脱了换上干净的旧衣。

    石头和二苗在逗苍鹰，许父在旁边看着，王氏则忙着处理那张兔皮。干涸的血渍入水散发腥臭，许宁没去看，兀自坐在桌前吃饭。

    翌日许宁依旧去了趟山里，一直待到天擦黑不好视物才出来，带了十八只灰毛兔，野鸡也有七只。苍鹰也累惨了，蹲在许宁肩头一动不动，卖了银子回到魏宅后便飞到枝头小憩。

    许宁给它端了碗水放在树下，看它一时没有要喝的意思，便由它歇着，自己进屋去洗澡吃饭。

    填饱肚子，许宁瘫在椅子上剔牙。

    外头响起石头呼唤声：“小姑，魏公子来了。”

    许宁起身出来，魏清桉已经上了台阶站在门外，隔壁王氏听到动静，忙请他进屋坐。

    魏清桉看了眼许宁，见她面露疲色，便道：“我是来说一声，明儿卯初启程，夜里务必要归置好行李，不可误了时辰。”

    “诶，我知道了。”王氏忙不迭道谢。

    魏清桉走后，王氏便张罗起来。

    其实也没啥可收拾的，县城不算太远，各自留一身要穿的衣裳，剩余旧衣布料还装进那口箱里就成。

    王氏拿起那套杏色衣裙在许宁身上比划，看了看定下叫她穿这件，“体面，衬得起你，就穿这件。”

    许宁不想穿得太繁琐，但好歹是王氏一片心意，只得点头应下。

    买来的米面没动过便带上，猪肉瓜果已经进了肚子，剩了只活鸡便送给胡婆子，也谢她这几日的关照。

    胡婆子起初不肯要，但王氏一定要她收下，“我们出行不便带着，这几日你替我们操心良多，一只鸡罢了，收了也不妨什么。”

    她都这么说了，胡婆子只得收下，心道真是个知进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