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匹嘶鸣惊扰了熟睡的马匪,有人顾不得穿好衣裳就急匆匆出来看,见灶房起火,连忙扯着嗓子大喊:“起火了!灶房起火了!”
这下被惊动的人就更多,数间屋子的门都被拉开。
趁着冲天火光,许宁看见有个黑脸男人冲到人前,厉声喝问:“好端端的怎么会起火?!还不快去端水来灭火!要是再烧了住房咋个办?”
端着空盆的匪徒苦哈哈道:“大当家的,咱们寨子只有灶房两口缸里存的有水,现下灶房进不得人,只能让兄弟们去山后挑了。”
“那还不快去!”
“哎,兄弟们,赶紧去挑水!”
“等等,留几个人去把马找回来!”黑脸男人又是一声怒喝!
躲在屋后的许宁强忍住才没笑出声,所有房子都是木质结构,竟然不多存些水以备不时之需,真真是老天爷都在帮她。
眨眼间,找马的和挑水的就去了大半人数,只留下四人站在起火的灶房前捶胸顿足。
许宁咧嘴一笑,缓缓直起身子走了出去。
“嘿,暖和吗?”
“暖和个球,水……”黑脸男人刚想问水挑回来没有,蓦地反应过来这是个女音。
他转头看,竟真是个生人,顿时惊疑,“你是什么人?!”
其余三人也回过头来,见面前平白出现个小姑娘,心头震骇不已。
要知道寻常百姓根本不敢踏足望月山,且山上十二个时辰都有人巡查,绝不可能进来生人,还是个姑娘家。
三人凑到黑脸男人面前嘀咕了几句,黑脸男人立马扭头看山下的方向,俱是震惊不已。
许宁知道他们在看什么,“别看了,那三个好汉已经下地狱了。”
杀…杀了?
就凭你?
四个男人俱是一副不信的神情,有人想回屋拿家伙来取她性命,一条腿才迈出去,就觉得脖子一凉,有什么东西迅速喷涌而出,抽搐了几下,接着便直挺挺倒了下去。
而许宁,依旧站在原地,仿佛从没动过。
只是这次,手上多了一把染血的弯刀。
其他人见到这扬面,知道她和官府那些草包不同,怕是有些真本事的,当即跪下来求饶,“女侠饶命,我们知道错了,求女侠饶命啊!”
“就是,我们知道错了,求女侠放过我们。”
女侠?
许宁噗嗤笑了一声,说:“饶不饶那得看你们招不招,我问你们,前些天你们掳上来的那些跑商人在哪里?”
“在…在那间屋里……”黑脸男人哆嗦着指了个方向,打算只等这娘们回头看时,就三人一块上去把她制服。
殊不知黑脸男人才刚跟另外两个使完眼色,抬起头发现这娘们根本没回头,只用一种了然的神色看着他们,他心下一紧,不好的预感漫上心头。
果然,下一瞬自己的脖子就被利刃划开,鲜血喷涌出来,他甚至来不及捂一捂,倒下时只隐约听得一声多谢告知,以及闯进视线里的另外两个兄弟的痛苦挣扎。
怕剩下的马匪突然回来,许宁也没耽搁时间,由着他们挣扎,自己攥着刀去搜屋子。
其实也不用搜,面前三间木头房子中有两间大开着,先前有马匪从里面冲出来。剩下那间屋门上挂着锁。
许宁趴在窗户上往里看,什么也看不见。
她回到门前,蓄满力气抬脚踹过去,铜锁纹丝不动,一侧木门却已经摇摇欲坠。
又踹了一脚,木门应声倒地,扬起一片尘土。
许宁握着刀谨慎的走进去,屋里漆黑一片,只有屋外燃起的冲天火光能让她看清一二。
几息后,眼睛适应了光线,她看见墙边倚靠着几个人影。
还没出声询问,就听一道声音响起,“二丫?是你吗?”
得,不用问了。
许宁循声走过去蹲下,“是我,大哥你还能走吗?”
“你咋来了?这里危险啊。”许晋顾不得提及自己伤势,忙就伸手推她,“你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许宁:“我带你们一起走。”
她左右看了看,其他人虽然没说话,但从沉重的呼吸就能猜到他们怕是虚弱的很。
她只有一个人,纵然能扛着许晋冲下山,但其他人总不能丢在这。
万一马匪发现这里的情况,她们兄妹倒是脱险了,其他人就没这么幸运了。
罢了。
许宁一咬牙,低声说:“我放了把火把马匪引去挑水了,但估摸着是快要回来了,咱们先躲去外面的林子里,再一个个把你们往山下运。”
一听要带他们出去,有个声音说:“有劳了,只是你大哥和大刘的伤势最重,我们虽然轻些,但几天没吃饭,怕没力气扛他们了。”
话音才落,许宁的手就被牵引着放在另一人的手臂上,许晋道:“他后背挨了一刀,你先把他带出去。”
许宁摸索着大刘的手臂,只觉得掌心下的皮肤烫得要命,怕是伤口发炎了。
可恨她来时也没带药品,更没通知魏清桉,要是他们跟着一块来,这会儿好歹有人帮把手了。
“好,我先带他出去,大哥你再等等。”许宁把弯刀别在后腰,拽住大刘的胳膊往上一拉,把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半拖半抱的往外走。其余四个腿脚尚且健全的急忙咬牙站起来,跟着她跌跌撞撞往屋外去。
两间灶屋火势正是猛烈的时候,一行人出了屋子就被火光晃了下眼,却也顾不得这么许多。
跟着许宁一路往外,跨过竹篱笆,又走了数十步后,躲在一棵大树下。
放下大刘让其他人照看住,许宁立马返回去救许晋。
彼时他已经拖着断腿爬到了门边,受伤好几天,只有最开始时用破布包扎了一次。
后面这几天一直没管,破布上占满了血痂和尘土,但许晋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只一个劲的用手撑着地往门外爬。
许宁扶着他站起来,低声说:“腿断了?那我扛着你出去。”
“不用,你扶着我,能蹦出去。”
“可闭嘴吧,没等你蹦出去马匪就先来了。”许宁二话不说,弯腰把他扛在肩膀上,飞快朝着篱笆外的树下去。
“真他娘的晦气!把马拴好咱们也去救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