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她进屋换了身旧衣裳,把弯刀和飞镖都别在后腰,出来冲房檐上吹了个口哨。
苍鹰振翅从瓦片上飞下来落在她肩上,许宁跟王氏说了一声,驮着往外走。
“早点回来,别走太远。”王氏叮嘱她。
“知道了。”
许晋低头看了看放在凳子上的腿,他也想出去转转。
出了巷子,许宁不着急往县城外走,她找了个卖饼的小摊买了两张饼带上。
卖饼的是个老汉,看见她驮着苍鹰还带着弯刀,搭话说:“这是又要进山啊?”
“嗯,好久没进山了,去看看。”
买了饼,许宁又去买了只新水囊,借用店家的水涮洗干净,又请人家帮忙把水灌满。
又路过卖饼的老汉时,她突然想起来这人就住在年前被野猪祸害的那个村子,难怪跟她打招呼了。
天气转暖,各大商行又发出商队去别的地方交换货物,走在主街上时常能碰到载着货物的商队。
许宁停下脚步侧身站在街边,等一队人越过她往前走了,才慢悠悠跟在后面。
出了县城商队往西行,许宁一甩肩头,苍鹰扇了扇翅膀飞向半空。
这怪东西明明认识路,但就是不肯自己进山,每次都赖着许宁,要么抽风似的啄她手背,要么在房顶的瓦片上走来走去,两颗绿豆大小的眼珠子全是算计。
哪怕自己出去找食,也是顺着县城飞几圈,看哪里有老鼠就逮一只回去塞牙缝。
到山边后,许宁活动了一下身体,顺着落满枯叶的小径攀上去,随便选了个方向,一路边做记号边往里深入。
一只四脚蛇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过了一个冬天,它的行动速度明显变慢了很多。
慢吞吞经过许宁脚边的时候被俯冲下来的苍鹰抓住,活吞入腹中。
许宁看得眉头紧皱,甩手走了。
一冬没吃到多少东西的野鸡也忒瘦,眼珠子突出来,脖子细长细长的,身上的羽毛也不如秋天那会儿艳丽,乱糟糟的盖在瘦到只剩骨架的野鸡身上,乍一看活像刚从难民营逃出来的。
野鸡没肉,许宁也懒得费功夫抓。
但苍鹰不嫌弃,它吃了一只四脚蛇填不饱肚子,站在远处的枝头上盯了一会儿,选中目标后极速俯冲出去。
鸡抓回来丢在许宁脚下,许宁叹口气,抽出弯刀帮它把皮剥了,又砍了几刀斩成小块丢给苍鹰让它自己吃。
鸡皮被许宁用弯刀刨了个坑埋在树下,等腐烂后转化成养分,回馈这片土地。
趁苍鹰大快朵颐的功夫,许宁四处乱转,这时节灰毛兔已经出窝了。
但跟野鸡一样,一冬没吃东西,全靠秋天存下的脂肪吊命,瘦得剥了皮只剩下几两。
所以许宁的目标不是逮兔子,而是想记住兔子洞,等它们肥点再来抓。
用弯刀扒开枯叶寻找兔子洞,正在吃野鸡肉的苍鹰扭头看一眼,伸出爪子抓了一块肉多的,然后匆匆跟上来。
“你吃你的,我又不走,你急啥?”许宁瞥它一眼,脑仁还没核桃仁大,心眼子倒不少。
一人一鹰顺着坡往上走,藏在枯叶下的昆虫被惊动,飞快弹着触足四处逃窜。
不远处的树杈上停了只斑鸠,目标是从枯叶下爬出来的虫子,但碍于苍鹰在扬,纠结了一会儿还是飞走了。
许宁回头看一眼,心道有这货在,一般的飞鸟还真不敢过来。
折腾了半天,兔子洞没能找到,许宁选了块稍微干净点的地方坐下,掏出饼子一口水一口饼的垫肚子。
吃着吃着,头顶有道鸟鸣响起。
许宁以为是苍鹰喊,她抬头一看,自己背靠的这棵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一只苍鹰。
叫声洪亮悠远,一听就是壮年鹰。
而自家的苍鹰听见这声连肉都顾不上吃了,随着那只鹰叫,它也跟着抑扬顿挫的回应。
许宁懵了一瞬,头顶那只该不会实在求偶吧?
她从地上爬起来,还没来得及眯眼细看,自家苍鹰就丢了爪子上的肉,迫不及待往枝头飞。
好家伙,难道这真是在求偶?
两只鹰并排站在枝头上,一只叫几声,然后展开翅膀扑棱几下,脖子上的毛也跟着一张一合的。
另一只鹰就配合它,不仅跟着叫,还支楞着脖子来回转圈。
许宁第一次看见苍鹰求偶的扬面,一时看愣了。
回过神来,两只苍鹰都扑闪着翅膀要飞走。
许宁急得大喊:“你上哪去?”
苍鹰不理它,跟着雄鹰在林子里乱窜,许宁急忙跟过去,“你个没出息的东西,看上它就把它拐回来啊,怎么还跟着它跑了,白养你这么长时间了。”
她一边抬头看苍鹰,一边低头注意脚下,在跃过一条土沟后再抬头看,已经看不见苍鹰的影子的。
“这败家玩意。”许宁气得跺脚,同吃同住的情分还比不上一只外鹰,第一次见面竟然就跟人家跑了。
从大中午一直转到半下午,许宁都没找到苍鹰,自己还险些迷路。
走出林子时太阳都快下山了,许宁忿忿看了林子一眼,算了先回去歇会儿好了,说不定啥时候就自己摸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