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又只剩下宋骊歌。
半晌。“唔~肚子叫了。”“那就起来做饭吃吧!”
爸爸在时,就常跟骊歌说不要点外卖,要学着自己做饭吃。这是出去安身立命的基本。
打开房间的所有灯,就不显得孤寂了。宋骊歌脱下外套,撸起袖子,随意的用筷子挽起长发。先洗个锅,煮意面吃。粉色的小电锅盛满一半的水,盖上盖子,先烧开水。然后从冰箱里拿出上海青,还有洋葱。把洋葱切的很小,这样方便炒时入味还有香味的溢出,再清洗一下。把上海青一片一片的掰开,然后一片一片的清洗,最后用刀把根部切掉,然后拿出浅绿色的篮子,打满水放入上海青,撒些盐,搅和搅和,静置。拿过复古式印花电壶,倒入三分之二的水,烧水泡花茶喝。
等到锅盖的孔往上使劲儿冒气时,水就开了,然后放入意面,煮个二十分钟。宋骊歌喜欢吃软一些的,正如她跟别人理论的时候爱说;“我吃软不吃硬。”
打开投影仪,开始选影视剧看。
“看什么呢……”宋骊歌白皙修长的手指翻动着页面。她做了个法式美甲,很干净很有气质。宋骊歌突然抬头,她想起了李星导演说的话。
“你要看看自己的作品。毕竟拍跟看是不一样的。你看了之后说不定就有新的感受,或许会觉得这个动作可以换成那个动作,感情也会更充沛。”李星导演比划着说。
“打个比方,或许你演的时候双手开的罐装可乐,等到你看了自己演的之后,你可能会觉得这里可以单手开……”李星导演说。
宋骊歌是星女郎。人们口中的“出道即颠峰”。
宋骊歌的第一部作品,是李星导演的《生生》。她饰演的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子。李星导演说:“在那个阳光刺眼的下午,我被一个可爱而勇敢的女孩子喊住,我转过头,像是看到天使一样。玻璃大厦反射太阳光,她的睫毛被光映射在鼻梁另一边,眨眼时一颤一颤的,一件大红色花衬衫,喇叭牛仔裤。”
“当时我的脑海里,就浮现了电影屏幕,而屏幕里,是那位天使的脸。”
“在高楼大厦中,在车水马龙里。一声勇敢的‘李先生!’,让我蓦然的回过头。”
“后来看到骊歌的表演,我确定,她是天生的演员。”李星导演不容置喙的说。
《今天有话说》节目中,主持人问宋骊歌。“你怎么认识的李星导演,跟我们说一说?”
“我,大概是命运吧。”宋骊歌摸了摸鼻子。
“有一天晚上,我在网上跟网友聊天。当时不是王青导演的《繁华》热播吗,那是王青导演的第一部电视剧,就充满了王青导演的风格,然后,我就想到了李星导演。我就问那个网友,我说‘王青还是李星?’‘我选李星。’。”
“然后我就突然想要李星导演的亲笔签名。”“我就想着,我要去香港,我不仅想见到我喜欢的歌手,还想碰一碰运气遇到李星导演。”
“那那个网友呢,他选谁?”主持人问。
“他也选李星导演。”
“为什么选李星导演,我觉得王导的也不错啊。”
“李星导演的作品,更有生活气息,更贴近生活,我喜欢有人情味儿的。”
“我曾经在杂志上看过李星导演的文章,李星导演也是穷苦出生,所以他更懂一些感情……”
水开了,宋骊歌起身去放面条。墙壁上开始播放《生生》。电壶里的水也开了,宋骊歌关掉开关,从柜子里拿出山梨膏,拿出冰川杯,倒入开水,挖一木勺的山梨膏放进开水里搅和搅和,看杯子里泛出金黄色的靉叇,酌一小口,巴咂巴匝嘴,可爱极了。
端着杯子走到客厅,乖乖的坐在粉红色毯子上。边看边喝。
当时就是这一段哭戏,让宋骊歌的演技获得大众认可。当时网上一些人吐槽宋骊歌长相普通,说李星导演的眼光出了问题,而又有一些人说宋骊歌的哭戏很感染人。网评风向是偏向后者的。
毕竟这个世界,还是苦难的人多些。
宋骊歌饰演的白月在失去了挚爱的人时,走在路上哭泣,憔悴的脸,空洞的眼,行尸走肉,身上的电话响个不停。在昏暗的路灯下前行。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身着单薄的香槟色冰沙料子的连衣裙,枯燥的齐肩头发被风吹起……走着走着,弓着背慢慢蹲下,双手环抱自己哭得发抖,慢慢传来呜咽的声音,很快脸上糊着鼻涕和眼泪,但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白月捶着胸口,努力地吸着空气,泪眼婆娑。嘴里说着“不可以……”“不可以……”就连说话也没了力气。
李星导演喊“卡!”不自然的抬起斑驳的手拂了拂眼睛。在扬的工作人员也看的沉默,都被这个平凡的女孩的演技感染到了。
李星导演说:“我没有指导骊歌这段戏该怎么演,这是她自己发挥的。”
“因为我觉得这种感情,不是靠指点就能成功的演好的。”
“当时演完,我,我想起了我的母亲。我的母亲,在我三十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她没有见到我现在的成就,没有亲眼看我登台获奖,但是我发表的获奖感言永远都会有我的母亲,我永远感谢我的母亲。”李星导演在接受采访时说。
在导演喊“卡”后,在那一句句“不可以”后面,宋骊歌哭到抽噎的说了无数声“对不起……”
昏黄阴暗的路灯,忽地一闪一闪,宋骊歌穿着香槟色冰丝料子的连衣裙,跪在斑驳的地面上,豆大的眼泪像水晶一样吧嗒吧嗒的掉落在地面上,两旁的头发散下来挡住脸,路过的行人只能看到跪在地上流眼泪的女人拧着的眉心和看出来痛苦的面容。
“对不起……”
“对不起……”
秦远立马跑过来,他穿着军绿色外套,扶起骊歌。
“骊歌,没事吧!”秦远紧张又急切地问。搀扶起跪在地上哭泣的宋骊歌,担忧又急切地问。
宋骊歌还是低着头,泪珠还是一颗又一颗的掉落在地……
“骊歌,先不要到这里哭,跟我回车上。”秦远道。宋骊歌便任由他拉着带去了保姆车上。
简约风格是宋骊歌喜欢的风格,所以棕色皮质坐骑上只铺着棕色毛毯。宋骊歌垂着头,泪水止不住。秦远坐在靠车门的位置,担心地看着宋骊歌。
“哭出来吧!再发泄一扬,这种痛苦,是永远抹散不去的。”秦远十指相扣,捏了捏又散开。
过了许久,宋骊歌才慢慢抬起头,缓缓看向玻璃窗,却还是一抽一抽的。玻璃窗反射出宋骊歌疲惫的模样。
“嗯,真是有憔悴又可笑!”宋骊歌冷哼一声,干涩的嗓子发出沙哑的声音,这是哭久了,撕心裂肺的哭久了。
玻璃窗里,有远处的红色霓虹灯,还有远方行驶过的汽车,宋骊歌哭红的眼睛,还有被风吹红的鼻子,小翘鼻的鼻尖泛着粉红,脸颊也是,头发挡在两边,看不见耳朵,耳朵大概也冻红了吧。宋骊歌抬起手,手也冻红了,僵硬的拨开挡在面中的黑色头发。又开始哭泣了,眼泪又从眼尾溢出……
咧开嘴压抑无声的哭泣。
“不是可笑,是可怜……”秦远用怜悯却富有关爱的眼神看着骊歌。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