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匆匆。
罗衣心情很低落,那些闲愁犹如一川烟草满城风絮般漫延,思念就是梅雨,淅淅沥沥撩人心弦。女伴满脑子疑问,叽叽喳喳不停的说话,脸上闪耀着兴奋的光芒。罗衣紧紧的握着那颗浅碧珠,有一句没一句的敷衍着,直至女伴离去。
她深吸一口气,伸手去推自家的门。
一个声音飘然而至:“罗衣——”,银河岸偏着头邪邪的笑,无尽的魅惑之意弥漫开来,右耳的若耶花跳跃着映入了罗衣的眼帘。,他慵懒念粘腻的尾音不复见于大街上时那干净清爽的味道。
他,他还是那个优雅温和的人么?
“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声音低沉温柔,眼眸像是霎那间盛开了一朵若耶花般迷人。罗衣一时无以推托。
“这里不比黛婼苑华贵,你应该坐不惯”罗衣说完便转身出了屋子,不知道这句冷淡的逐客令能不能惹怒他。
银河岸只是打量着这所小而淡雅的有院落以及室内陈设。
上灯了,烛火明亮而温暖,夜空中群星闪亮。银河岸没有要走的意思,对此罗衣有些犯晕。她为自己炒了个小菜,熬了一碗粥置于摇曳的烛光下,随即抱来一摞书堆在银河岸面前:“你看书,我要吃饭了”口气冷淡,逐客的意味很浓,终是难开口下逐客令。
银河岸挪了凳子坐于桌旁,拿起仅有的那一双筷子便吃,还很不害臊的抿了一口粥。他皱眉:“厨艺真差”。
罗衣瞪大了眼:“你不是——”
“喝血吃肉?而且还是人肉”银河岸苦笑,后问她“厨房在哪儿”。
罗衣还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以至于狠揉了好几次。银河岸熟练地切菜炒菜,仿佛是个行家,那普通的白菜韭苗,一经他之手,都变成了美味佳肴。
罗衣边吃边问:“你不会是对这菜施了法吧?”。
银河岸被呛了一下,没有说话。凡人就是这么愚钝么?
“嘿!让我猜中了吧,有法术真好。”
银河岸放下筷子:“你们凡人不是经常说‘天下事有难易乎?为之,则难者亦易矣;不为,则易者亦难矣’吗?”。
天哪!!!他不会是说自己专门研究过厨艺吧?妖界的人一个个都很奇怪,罗衣又想到了那山洞中密密麻麻整整齐齐的书册。
罗衣犹豫了一下,还是吐字清晰的说了出来:“天很晚了,我很困。”
“那你就去睡觉。”银河岸径自打开门,观赏着星罗棋布的天际。好久都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夜空了。罗衣脑海中浮现出黛婼苑附近黑沉沉的夜色,不忍之心陡升。银河岸对她眨了眨眼,露出一抹邪魅迷人的笑容,罗衣便彻底放弃了赶他走的念头。
长久的沉默,似乎有很多禁忌横档在两人中间,只要一开口就会触犯似的。银河岸对她来说一直是个谜,自己能有什么价值可以供他利用,又有什么东西值得他索取呢?或许,自己真的成为了他的玩物,得不到的永远美好,所以他才不放手。
银河岸坐在小院内,望着天空中弯弯的镰刀月。用一片玲珑的树叶吹起了《梅花落》。音调哀怨凄凉,似谁嘤嘤的哭泣,又似绵延不断的愁思,剪不断、理还乱。若有若无的情愫渗于其中,催人泪下,悲凉欲断肠。权倾天下的他此刻有说不出来的孤寂凄凉,褪去神秘的笑与带刺的外衣,他就是一个普通平凡有七情六欲的人。
“你睡我的房间,我就睡在隔壁”那一间柴房里,这半句话罗衣倒是没有说出来。银河岸专注的吹着曲子,并未答话。
当清晨的光亮迫使她睁开眼睛时,她迷迷糊糊的起床,觉得有些口渴,刚想去沏壶茶,忽然想起了什么,她笑笑,觉得自己还未睡醒,银河岸怎么会在这里呢?况且自己依旧是睡在自己的房间里啊。
一摸茶壶,热的!她大惊,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么昨天她明明是睡在柴房啊。
罗衣急急的拉开门,一束沾着水的梅花放在门口,她直冲柴房而去,推开门、眼前一黑。罗衣扭了自己一下,唔~,很疼,不是在做梦——,这是柴房吗?她退出门去又进来,没错啊。可是:新换的窗纸薄如蝉翼,一张崭新的床,幔帘纱帐一应俱全,墙上挂着几幅水墨淡彩画与青绿山水画,密密麻麻的书册码在一起,上面全是她的书!一面大大的菱花镜并梳子置放在床头的木桌上,仕女屏风将卧室隔开,两侧是浅碧色的珠帘,哪里还有一丝干柴的影子。
罗衣快速梳洗完毕,在这期间她还用水猛泼自己的脸使自己清醒一点。他这一夜都干了些什么啊,对,他一定是用了什么妖术。
银河岸推门进来,对她笑了笑:“以后这就是你的卧房了,喜欢吗?”一边将茶盏收起,摆上饭食。“这可是你说的,我睡你的卧室,你睡在隔壁。”
罗衣双目无神:“银河岸,你到底想怎么样?长住么?赶快把我的柴房变回去”。银河岸眯起了眼睛,有些愠怒:“我说我想留在你身边,你信不信呢?”
“不信”罗衣随口就答。
银河岸轻轻的笑起来,略微侧了一下头,一缕阳光将他浓密的睫毛涂成了金色:“那我只能证明给你看了”。他盛了一碗粥,“你还有第二个选择”他顿了顿“留在我身边”。
“那第三个选择呢?”
“没有”一抹妖异爬上了他的唇角,“除了接纳我”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意味。
罗衣惊讶的张大了嘴巴,银河岸顺势很笨拙的夹了一口菜送到了她的嘴里,自己又换了一双筷子开始吃饭。
当罗衣看见来来往往的人把干柴运往屋后的小茅屋时,她相信了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