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
皖滢看着脸上两抹艳红的思骁,疑惑道:“怎么了?”
“小姐……”见思骁欲言又止,脸上那抹起疑的红晕,皖滢笑着猜道:“小丫头也是被那温画师迷住了?”
“小姐!你,你怎么知道的?”思骁越讲越低,头也埋进了前胸。
“你呀……我一看你这样就知道了。”皖滢打趣道。
“奴婢只是倾慕,像温画师那样的人儿,怎么看得上奴婢呢?”思骁幽怨道,眼中流露出爱慕却又自卑苦恼的神色。
皖滢执起思骁的芊手,语重心长道:“思骁,别把自己贬低了,我就觉得思骁很好。且我想,那温画师也并非是注重身份的人吧。”
“小姐……”思骁热泪盈眶。
皖滢思索了会,笑着对思骁说:“若是思骁真爱温画师,那么或许我能为思骁出出主意。”
思骁,你远离常年陪伴的斓小姐,同我一道进入这危机四伏,永无天日的深宫中,我只希望你能过得快乐舒畅,而如今,既然你喜欢上温画师,虽不知能不能帮到,但我一定会努力的,我唯一弥补你的,怕是除对你疼如姐妹之外,只能是这些了。
夜间,
这皇宫或许夜间唯一迷人的地方便是暗蓝的苍穹罢。
皖滢支起窗户,晚风便调皮地溜进了屋内,夹杂着春天嫩草儿的清香,微微潮润,迎面袭来时,皖滢只觉面颊上凉丝丝的,沁人心脾。望着满天繁星的夜空,却唯独少了那朦胧的月光。月儿为什不能与冥星共度这美好的黑夜呢?
亘古不变,唯独月儿,只觉寂寞苍凉;聚满繁星,又觉少了丝安宁。
皖滢出神地望着,眼中不知觉中湿润起来,那天似乎又离自己更近了。皖滢不由自主地想去抚摸那片无际的黑暗,忽的一阵风儿吹进,将皖滢散下的黑发打乱,慌乱地在半空中纠缠着。
皖滢惊醒,眼中闪过一丝黯然,自己真傻呢。这天岂是自己能触到的?但它有时偏偏给了自己真实的假象,当真去碰时,才发觉真是徒劳,何必呢?皖滢突然思念起已去的母亲和离散的弟弟,似乎自己早已忘记了他的容颜,毕竟那是自己还太小。不知他还是否尚在人世?过得好么?快乐吗?
母亲,那个寂静如菊的女子,为了追随真爱,落魄到这般地步,狠心被那心爱之人遗弃,倔强的她独自一人带着皖滢和弟弟四处流浪。
皖滢还记得,自她懂事以来,就从未见过母亲流过泪,坚强如她。虽有闭月羞花之貌,虽才气横身,虽穷困缭绕,但她毅然拒绝了再嫁他人,一女不侍二夫。
可母亲呵,那负心汉又怎将你当过妻子呢?九岁时,弟弟丢失了。那是热闹的集市,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接踵磨肩。
年幼的皖滢紧紧拉着弟弟的手,却被密集的人流分开,皖滢与母亲再去寻找时,弟弟早已不知去向。那是皖滢第一次见到母亲泪流满面,她呼喊着弟弟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直到黄昏将去,人影稀落。
母亲一脸疲惫,拉着皖滢离去。未曾打骂责怪皖滢。皖滢早已泣不成声。抽噎着跟在母亲身后,从那起,母亲每天便敞开大门,再也不流浪了。
她怕弟弟回家时找不着她们,弟弟一定会回来的,母亲安慰着皖滢。他只是贪玩,玩累了,便会回来了,从小到大,他一直都很乖的。母亲喃喃自语,每日重复着这句。
终,身患重病,高烧不起。
皖滢迷茫地四处寻医,但那些大夫却都千变一律地回绝了。
皖滢饿昏在马路边,再次醒来时,便到了沁芳阁。
只是那时,母亲也已逝去,皖滢哭闹着,唤着母亲,但母亲发白的嘴唇却再也扯不出温柔的微笑了。
弟弟走失了,连母亲也不要自己了。皖滢只觉得心儿好疼,真的好疼。什么都没有了,皖滢那片小小的天空也塌了,不复存在了。
呆滞地,皖滢便随老鸨回了沁芳阁。小小的人儿,却尝尽了人间最痛之事。
皖滢一直将回忆封闭着,她不敢去打开,因为太疼了,每每回忆时,心总会裂道缝子,鲜血便顺流而下,止也止不住。
闭上双眸,皖滢不敢再落泪,母亲最是见不得自己哭泣。
好想你们,母亲,弟弟……
不知还能否再见?
怎么会再见到呢?我真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