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一夜过后,窗外的茉莉脸上挂了开心的泪水,也不知是莫随楼前的花儿,还是蕴春楼里的小楼前的花儿。青石板上有一两汪昨夜风雨留下来的水迹,倒映着略灰的天空,带着点点诗意,恬静却又有着不外露的美丽。还有一片茉莉纯白的小花瓣儿,落在了上面,微微摇晃,悠闲自在。
雨后的早晨总带着丝丝凉意,颜流倚在窗前,默默地看着蕴春楼难得的宁静,心里想的却是衣袂如茉莉花瓣一般洁白的男子。
已经有几日了呢?他有几日没来了呢?颜流忘了。每天送来的饭菜依旧可口,只是,送菜的人,却不是那个男子。
自嘲一笑,颜流回到内里,往床上一躺,看着帐顶发呆。她又有什么理由让他每日到这种烟花之地呢?让那小兽送食,已是她的奢求了。她与他,毕竟只是陌生人,有些亲密的陌生人。
一方雪白的手帕掉落在床上,有些突兀,颜流伸手细细抚摸着绣得精致的银色枫叶,不知想了什么,只是看着那抹银色出神。
夜珞随,花开叶落亦相随么?真美的名字。
夜珞随,叶落离枝还相随,花开蝶飞亦相依。
夜朔浠替珞随起此名的用意,便在于此,寓意和夏晴悠永不分离。
夜色凄迷,莫随楼一片清冷,庭院深深,花木扶疏,不染一丝烛火,只余轻柔的月光抚摸着一切。砚湖中的水悄无声息地流着,流着,正如时光的逝去,不可挽回,无声,亦无息。
眸色流转,珞随似蓝又似紫的瞳孔中,有着满目的雪白——正是楼下那一大片的茉莉。颜流素白的裙角,小巧精致的脸,以及初见时晶莹的泪,就这么流进了他的脑中,在他眼中染上了几分异样。
想去见她,却又不自觉地抵制,仿佛,那是一个无法挣脱的深渊,去了,就注定沦陷;不见,脑中一团浆糊,混乱得只有她纯白的身影,犹入梦靥……两难的抉择,搅得他的心一阵又一阵地悸动,不得安宁。
最终,珞随还是携了食盒,以看病为由出了珞随楼。
依旧是紧锁的大门,依旧是雕花镂空的古朴木门,依旧是房里白衣胜雪的女子……珞随双唇微动,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轻轻敲了门。
颜流往门边一望,修长的投影隐约可见,是雪色的,且没有脚步声。于是,她便知那时珞随。过于白皙的脸上因为喜悦,染上了几抹红晕,像初熟的春桃,淡粉的讨人喜欢。只,她自个儿却不自知。
门扉微敞,抬头,一时四目相对,不知是颜流的双眸太过明亮,一触着迷,还是珞随的眼瞳深沉,陷入其中不可自拔,他们,就这么沦陷了,沦陷在对方的两汪深潭,缠绵悱恻,注定了这永生的纠纷,永生的,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