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散着步子,慢悠悠往医女苑走去,心内的欢喜却久久也抑不下去,连带着脸上也漫上无尽笑意。
我刚才闲逛,一不留神寻到一处妙景。真是妙,妙得与逸王府后园之景几无二样。
微波轻澜,碧湖荡浮云。太湖石林,嶙峋掩绿枝。
原来王府后园竟是依着沁舒园之景而建,他未封王之前,在沁舒园该有过一段难忘光景。只是,皇令一下,如今的沁舒园已成了禁园,无人擅入,擅入者死。
他若知道了,心内必定不会痛快吧。
我便多寻机会进去转转,权当是替他看看,缅怀故地。况且,我在沁舒园里总觉重回王府,身在其中便不由自主会生出颇多欢喜来。
里面清净无人,无人相扰,那一方景致便独属于我。而且只要避开了守园侍卫,在里头是不可能遇上什么麻烦的。
我走至医女苑外边的槐树下,却见一个宫女推开院门贼头贼脑的偷偷向内张望。我四下望望,无人,才踮了脚飞跃过去。
一手搭上她右肩,她惊慌回头,是芍芳。这般偷窥之态,这等惊慌之色,即便做的磊落之事,也难免叫人生疑。
“雪妧妹妹,你走路怎么也没半点声音。”她拍着胸口小声道,脸上还有余惊未去。
我笑笑,伸手推开门,请她进去。领着她在榆树下坐下,我才轻道:“姐姐先歇口气,我去泡壶茶来。”
“不用了。”芍芳连忙叫住我,神情极为局促不安,“我是乘着贵人午睡偷溜出来的,很快就要回去。”
我会意,回身坐下:“那么,姐姐可有帮妹妹… …”
她连忙点头,却支吾着不说,也未有动作,只连着好几眼瞄向敞着的院门。
我了然,笑笑,道:“院门敞着,正好可防人躲在门后偷听,亦可显示坦荡之心,不教人起疑。四处正无人,姐姐放心就是。”
她再瞟一眼门外,这才自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迅速塞进我手里:“妹妹可要收好了。不多,每次娘娘燃香我便刮下一点儿,几日下来就得了约莫一钱。”
一钱已经足够了。
我伸手接过,收好,朝她笑笑:“姐姐再坐一小会儿,妹妹去将它放稳妥了再出来与姐姐叙几句。”
她自然知道我是回房取银子给她,连连点头答应。
银子是好东西,虽叫不得鬼推磨,却可以让人变鬼。王爷说得可真不错。
但银子,我真是一点也不稀罕呢。当然,很可能是因为如今的我已经衣食无忧,甚至是衣食富足了,才会对它不屑。
若我一心逐利,满眼只有金银钱财,定然会过得轻松恣意许多。你从来不需要关心那些银子愿不愿意属于你,只要你一己能力足够,收名获利岂会是难事?
这世间,最难得到的,是情爱,是人心。最痛苦的,是爱而不得,是苦求不偿。
而我,偏偏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