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叶田田,莲荷皎皎。
我心情很好,经过筱夏园的烟柳池,便驻了足,穿过迂曲的水廊,往烟波亭去。
方才自华月殿出来时,正巧碰见了卢妃。
我笑意盈盈的上前给她见礼,亲热的左一句姐姐右一句姐姐的叫她,把她的脸都给气绿了。
是的,姐姐。
我已经不是昔时的医女宫婢,而是与她平起平坐的雪妃。我的声声姐姐里无不包含着这一讯息,而且还在时时提醒着她,她,已经老了。
临走时,我满面感激的同她道:“雪妧能有今日的荣华富贵,全拜姐姐所赐。若非姐姐那日将雪妧打入暴室,雪妧又怎么能有缘再见皇上呢?”
卢妃,搬石头砸自己的脚,那滋味可好受?
说完,我便趾高气昂的从气得发抖的她面前晃过,迤逦远去。
气气她算什么,这只是开始。
没错,我就是有仇必报,并且睚眦必报。
所以,惹我对付我,是她太不小心了。
*
两名宫女上前替我撩起帘纱,我回头对掌宫宫女浣朱道:“你们在亭外等着本宫,不必跟进来。”
重重纱帘,薄如蝉翼,自亭子檐角轻柔垂下,仿若烟雾朦胧,加上清池水汽氤氲,烟波亭因而得名。
烟波亭里的轻纱防着池风,可在此略微小憩。
我进入亭子里,径自掀开对侧亭栏上的纱帘,临着碧池,我悠然倚着横栏坐下。
莲莲碧荷之下,竟似有一只小船隐在丛绿之中摇摇曳曳。
我倾身望去,低问:“什么人?”
桨声漾着水波,船身穿出绿荷,一名男子潇然立起,眉目朗朗,神情舒淡,透出一股飘逸之气。
他身着靛青长袍,眼底含笑望着我,拱手一揖:“小王附庸风雅,泛舟采一回莲,竟不意贪了一场好眠,惊扰姑娘了。”
竟是景王楚天行,楚天燮极是疼爱的亲弟弟。
怕是我惊了他的好眠吧!
我瞥着他,不予理会,只清冷一笑,便拉下纱帘,与他隔开。
他却翻身一纵,一手攀着红木亭柱,一手卷开轻纱:“姑娘可是生气了?小王实不知亭中有人,才泛舟到此扰了姑娘。”
我眉头轻蹙:“王爷眼下才扰了我。”
他面色有些尴尬,却并没有离去的意思,反而飞身跃过亭栏,进来。
“王爷不知如此易招人非议吗?王爷不羁,不在乎声名,我却是要顾及脸面的。”我睨着他,站起,向外曼丽行去。
他却迅速出手抓住我广袖一角:“姑娘且慢!恕小王唐突,敢问姑娘芳名?”
我回眸一望,嫣然而笑:“我是宁雪妧,皇上的雪妃,不知王爷有何见教?”
如今,盛宠空前的雪妃,他不会没听过。
“雪妃?”他面上一僵,拽着我袖角的手握成了拳,青筋突起,却终于,颓然的松开。
我抛着眸光一笑,盈盈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