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瓦排排,院落齐整,院子当中一棵榆树在风里发出轻微的沙沙声,院墙下支起的花篱里,绿色藤蔓缀着点点牵牛,爬满竹篱,绕墙而生。
医女苑一点没变,唯一不同的是,此时,苑里一众的宫女都在恭敬地向我行礼。
“免礼。”我淡然而笑,提步向云芷先前住的屋子去。
云芷醒过来后的第一件事,竟然是问我勾月。
勾月是一条狗,无影送给我的那条金毛狗。它跟着我时常三餐不继,云芷看不过眼,便讨了过去,悉心照料。
她如获至宝,我就像脱手了块烫手山芋,而勾月温饱得继撇着蹄子撒欢亦更带劲儿,总之是皆大欢喜。
我并不怎么挂心勾月,左右是饿它不着,我们不在,石岩会喂它。况且,它活蹦乱跳,能走能跑的,自己觅些吃食亦非难事。
*
屋子空空如也。
我又去自己屋子看了看,皱眉问一旁的孟姑姑:“姑姑,我和云芷养的那只小狗呢?”
她神色立即变得凝重:“娘娘问的可是那只浑身金毛的狗?它被皇上带走了。”
我惊了:“皇上?”
她连连点头:“那日,皇上过来,一进娘娘的屋子,那狗儿便狂吠着扑上来,差点咬伤皇上。皇上生气,命人把它带走了,说要——要剥其皮啖其肉。”
差点咬伤楚天燮,剥其皮啖其肉?
那如何使得?不过是以为我饿了它几天,云芷便不依不饶,若是它下了楚天燮肚里,云芷还不得扑上来将我活剥生吞了。
我如此想着,暗暗担忧它,却是不动声色问:“皇上是什么时候来的?来这里做什么?”
“三日前,也就是娘娘离开后的第二日,皇上只在娘娘屋里坐了一会儿。”她说,随即又看着我的神色,小心翼翼加了一句,“娘娘不必过于担心,奴婢求过情,说那只狗儿甚得娘娘喜欢。以皇上对娘娘的宠爱,想来应不会——”
楚天燮在屋里坐了一会儿?怎么可能只是坐一会儿那么简单?
我心头一悬,瞥她一眼,跨步就往屋里去。绕着屋里逡巡一圈,屋子保持原样,没有动过的痕迹。
平常我也极为小心谨慎,进宫时并未带任何逸王府或是恒州特有之物,便是打通人脉都只用银两,惟恐会留下痕迹将逸王暴露了。而且,银两也用得所剩无多了。
楚天燮应当不会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我略略放心,站在屋子正中,踌躇着要不要将屋里一应物什搬过昭阳宫去。
他对我的宠爱能维持多久?现下我被赐居在昭阳宫侧殿,他日呢,他日我荣宠不在,岂不要被发落至冷宫废殿。
这点物什,又何必跟着我搬来挪去。
沉吟片刻,遂作罢,我令了孟姑姑替我好生看着屋子,便领着人回昭阳宫去。
楚天燮应当还没有拿勾月怎么样,他若真心要处死勾月当场就做了,何必带走它?我得去向他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