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室家宴。我不再是敦王府的侧王妃。我的身份成为了宫里忌讳，众人都纷纷缄口。兴许是野颂的吩咐吧。

    那一天，我看见了他。

    他就坐在我的对面，和兰王妃一起。而我却偎在野颂的身旁。我不知道莫格此时的心情，可是他的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我的身上。

    没有人和我搭讪，好像我从来没有存在过。国主莫崇韦更是阴着一张脸，对于钧王府的人不闻不问。看来野颂为我做的牺牲，远非兄弟反目那么简单，或许在帝位之争中他已经失去了一些东西了。

    “荷唱，女子这一生最忌讳朝三暮四了。”明月奴妩媚地笑着，像是一句玩笑话。

    可是这一句玩笑话却像是揭开了我的伤口，血顿时汹涌而出。莫格在对面好笑地望着我，隐忍着，我硬是一字一句还了回去。“王妃贤良淑德，品行端正，荷唱自然是比不上了。如果哪里如果做得不好，就劳烦王妃了。”此话一出，全场哑然。

    明月奴的往事，当今知道的恐怕也只有莫崇韦了吧。我也是十岁那年偶然撞上了他们的争吵，知晓了整件事。看到了他们两人惊讶的眼神，心里油然的一阵快意。

    莫崇韦的绿帽子，我想这个消息会让所有人都下巴掉地吧。我不怕他们杀人灭口，更何况我对付的是明月奴，不过以莫崇韦对于野颂的宠爱，他怎么会任凭明月奴胡来？再加上我这个女人，是小王子莫恕的母亲。对于我的身份，我想现在是明月奴最头痛的事了吧。

    她怎么也想不到居然还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她的秘密。至于我和树妹真正的父亲，我却无从知晓了。

    宴会的气氛有些暗，我看见莫格开了口。

    “父王，如今你的身体已无大碍。儿臣思量再三，决定重回番地。”

    就像是一个晴空的霹雳，他的话一出，让我难以动弹。心隐隐作痛。

    “阿格，你这是……”明月奴有些惊讶，居然莫格会自愿放弃帝位之争。她一直以来都把赌注放在莫野颂的身上，希望有朝一日待莫崇山归老之际，可以将树妹嫁与野颂，得以保全荣华。显然，野颂的做法让她很是不快。“国主，你倒是说说阿格，如今朝内局势令人担忧，若阿格离开，岂不是废掉你的一只臂膀？”

    “容我想想吧。”莫崇韦无奈地叹息道，“格儿，颂儿你们今日就留下，父王有话说与你们。”

    说完，所有人悉数退下。

    “荷唱也留下。”

    我点了点头，止了步。

    “年轻人的恩怨，我已经没有力气去管了，如今只想保莫国平安。”他缓缓出声，望着野颂。“何况你们是兄弟，你们是莫国的王爷。”

    莫格低下了头。

    “父王，退出帝位之争是儿臣的意思，希望成全。”

    莫崇韦有些心酸，道，“格儿，一直是父王对你的爱护不够啊。”

    野颂没有说话，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荷唱，难道你愿意和恕儿分开吗？”莫崇韦把矛头对准了我。我望着莫格，心里有些吃痛，慢慢道，“臣妾自知不是一个好母亲，而兰王妃贤良淑德，我相信她和王爷会替我照顾好恕儿的。”

    这样绝情的话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莫崇韦也一脸冷然地盯着我，让我无地自容。野颂这时走了上来，握住我的手道，“父王不要为难唱儿了，一切是我们的意思。”

    我们？这何止让莫格，也让我吃了一惊。

    “臣妾自知不贞，希望四王爷和恕儿可以忘记这个妻子和母亲。”我把目光缓缓地移向了莫格，看到了他僵直的背影。一席谈话没有任何的进展，所有人都满腹心事。

    “颂儿留下，你们两个下去吧。”莫崇韦开了口，我和莫格缓缓而出。

    殿外面候着一位宫人。

    “四王爷，王妃在丹妃娘娘宫中，请王爷移步。”

    听完话，我轻轻地向莫格俯了俯身，径直择了另一条路。我不知道这次的分别会有多长，但是心中的不舍却浓烈的盖住了整片天。我也不知道这样的人生究竟是不是我想要的，复仇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为什么要离开我，离开恕儿？”身后传来了他的声音。带着莫大的心痛。

    我没有说话，放慢了脚步。

    “莫野颂真的值得你，为他抛弃这一切？”低沉的情绪从喉咙里发出。

    “你从来都没有懂过我，问这样的问题有意义吗？”我转过了身，泪眼婆娑地望着他。

    他有一时的失神，瞬间又变成了那个专断的男子。

    “他懂你不就行了吗。”

    我觉得他有些无可救药，便望了一眼，转身离开。却没有想到他上前便扼住了我的肩，唇狠狠地覆了过来。

    有些冰凉，是因为我的缘故吗？

    “总有一天，我要你后悔。”莫格松开我，不及我反应，便挥袖离开。

    “后悔，是啊，我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手指触到唇，余味未息。像是要逃离掉某种梦境，我跌跌撞撞地穿梭着，失足跌倒在一处湖旁。

    “呵呵……”一个女子的声音传入耳中，如银铃般响亮。抬起脸，洁儿。

    她一脸天真地坐在了我的身边，说，“王妃怎么了，谁欺”

    负你了。四王爷还是六王爷。”

    出语恶毒，她何时学会这样的说话了。见我不知声，她加重了语气，“你这种祸水的女人，是没有好下场的。”

    “哦，那倒是。”我好笑地盯着她，慢慢地回答道，“不过，你不见得也会有什么好下场。”

    “你……。”她突然掉下了泪珠，捂着脸哭了起来。

    “又是你。”宋战言走了上来，一只大手搂过了洁儿了。

    我妩媚地朝他笑了笑，站了起来，右手撩起他的发，嘴唇靠近了他的右耳，“将军觉得荷唱如何？”

    话语有些暧昧，宋战言明显地不自在起来。“不过荷唱施媚的功夫还不及洁儿夫人的十分之一咧。”说罢，我轻笑了起来，

    我退了几步，瞪着洁儿道，“你最好不要再惹出什么事端，否则，我要你好看。”

    “你在说什么？惹出事端的人是你吧。”她楚楚可怜地望着我。

    “你的把戏还是留给男人吧。”我提开步子，走了开，“记住，荷唱已经回来了。”

    我知道他们的表情，他们复杂的心境，畅快的报复让我眼泪止都止不住。

    莫格，我想我现在是爱你的。我不想从你身边离开，不想和恕儿分开，我想和你们在一起。但，请你们一定要原谅我，一定。或许，你们的离开会是件好事吧，这样我就可以无所顾忌地做自己的事了。

    因为我不想伤害你，莫格。如果眼泪可以串连成幸福的珍珠，我愿意把我一生的眼泪送给你，我的眼泪属于你。

    就在宴会的一月后，莫格在莫崇韦的亲自送行中，离开了京都，离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