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在春天,也会有叶子的凋零。命中注定的殒落,那是不可抗拒的宿命。
静寂的早晨,晨风抚过。微微泛黄的树叶脱离了树枝,乘着风轻轻飘落。狭小的花径铺着昨晚凋零的树叶和花瓣,失去了光芒的它们毫无生气躺着。
其间,一人穿着白色粗布衣服的女子正拿着笤帚一点一点地将落花落叶扫进花田。天未亮就起来打扫的她脸上没有一点倦色,樱红的唇反而稍稍扬起,小心翼翼地支配着手中的笤帚,尽量不让落花落叶受到摧残。
花径旁,带着凝露的叶子上,忽然发出金色的光芒。它越来越大,越来越强烈。
强光过后,浮现男人的身影。
“看样子你很开心嘛。”青翼皱着眉对眼前这位长相和她的衣服一样普通的女子说道。
女子握着手中的笤帚,低头继续着她的工作,激动的说道:“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做想做的事情。无论做什么,总觉得很开心。而且易容后也不会有人认出我,这样感觉真不错。”
“包括在这扫地吗?”青翼挫败地扶额。她是吃饱撑着没事做了吗?从花妖国的储君沦落为风雷国一个扫地的女奴的她竟然还能笑得出来,真不知道她是哪根筋搭错了。
疏影笑着,不语。易容后的她有着粗粗的眉毛,脸颊上有像是被烫伤的滑稽的腮红,可是那双银白色的眼睛却依旧清澈,像一汪秋水,如看透世事般,沉静地不起一丝波澜。
“你不会忘了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吧。”沉下眼,青翼低声提醒。
疏影叹口气,无奈的说:“我想这事不用我费心了。蝴蝶们说,大皇姐已经在前往这里的路上了。似乎也是为了解放奴隶的事情。”所以这事根本就不用她操心了。
“那你为什么留在这里?”
疏影抬起头,想了一下,然后笑道:“因为好玩。”
“啊?”青翼再次疑惑。这个孩子,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疏影握着扫帚,小声的说:“以前,没有扫过地。”
“额……”青翼脚底一滑,差点摔倒在地。咳嗽两声,青翼勉强稳定了自己的惊讶之情,可是仍旧忍不住感慨的摸着她的头,无奈的说:“孩子,到底你的童年是不幸还是太幸福了呢……”
“有人来了。”敏感的觉察到不远处有人接近,疏影马上警戒起来。银色的眸子盯向青翼,示意他马上离开。而就在她看向青翼的瞬间,他便化作光点消失了。
过了一会,一排宫女整整齐齐的走过。应该是去服侍王宫里的贵族。尽管他们中很少有人起得这么早,但是身为下人的她们必须早早就在他们寝宫前候着。那些曾经伺候她的宫女每天也都是这样,以等待她起床作为她们一天工作的开始。
即使是在花妖国,也有所谓的等级差别。有些人生来就是被别人服侍;而有些人,生来就要服侍别人。人们喜欢称之为命。
几不可闻的叹息声自她的嘴中发出。握着扫帚,她继续着自己的工作。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身边经过的人越来越少了。原来不知不觉到了王宫中人迹罕至的地方。而前方的路也覆着一层苔藓,显然很少有人来这里。
小路的尽头,是一座缠着藤蔓的屋子。因为你年久失修,它已经残破不堪,似乎只要轻轻一推就能被推倒一样。它的四周杂草丛生,却飞翔着比花园更多的蝴蝶。
“为什么会感到悲伤?”疏影抚着胸口,一股凉意沁入她的心里。她能感觉到,从这屋子里透出一股深深的哀伤。
从这座房子的破败程度上来看,应该是有上百年的历史了。为什么过了这么久还会有如此强烈的哀伤?
“喂,你在那做什么!”巡逻的士兵从远处叫住了想上前一趟究竟的疏影。
疏影无声地转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他们似乎不打算上前将她押走,仍旧在原地喊道:“那里是禁地,想活命的赶快离开那里!”
疏影回头再看了一眼屋子,识相地跑开了。
士兵见她像是落荒而逃了,也不打算追究,继续巡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