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黑白不灰
第五章恍觉今成恒
上京城的白日集市闹繁似锦,拥嚷宽阔的街市马路之上,酒楼店铺中,行客商品琳琅满目,小贩吆喝,行人嚷声,络绎不绝。
弋斟墨于申时之前出了弋府,带那名灰衣随从长槿,往西街方向行去。
西城街区,这一带多古玩首饰店铺,或是书画文房四宝之类,出入与此地之人皆是富贵上等阶层之人。
九珍阁乃西城街屈首有名的古玩书画铺,进出于此的不少都是些王公贵族达官贵人,且这里的东西价格不是一般的昂贵天价。
阁里一楼厅堂的器具装潢也全都是上流名品,摆设不少珍稀的瓷器玉珍,炫目耀眼,但是这些只是摆设观赏而已,是不用来出售的。
谣言曾经一位上京富贾为了显赫显摆自己,与些酒肉朋友重金打赌,曾放言偏就要买那九珍阁大堂里摆设的古董,在九珍阁里缠扰了二天。
结果,被九珍阁的那中年掌柜招去,几言几语便就打发,那富贾憋青着一张脸却是灰溜溜的离开。
此后也曾有人问起当初那掌柜的对他说了些什么话以致此,可那先前嚣张势力的富商闭口不言,只字不提。后来的日子还意外的做起善心好事来,说来也真是怪哉!
九珍阁大门街道前,青灰石板的齐砌的路砖,两面商铺过往来回的行人路过,门前停着一辆暗红华贵轿子,两名青年轿夫守候在轿子旁边,无聊的交头私语。
弋斟墨和长槿进九珍阁门口之时,正听到那俩轿夫的一段对话。
“哎!你听说了吗?”右边那一圆头阔脸的家丁胳膊肘拐了下旁边那人。
左边那一瘦长方脸的好奇的问道。“听说什么?”
“老爷要给咱们小姐觅亲事了,而且我还听说了…”
那圆脸轿夫说到这里,还停下神秘的向四周张望一番,刻意的压低些声音才继续说道。
“…而且我还听说呀,是和当今太子定婚约,咱们小姐八成就是未来的太子妃呢!也就是说将来要做皇后的。”
那满脸抑制不住的骄傲自得,好似他自个荣耀满身。
“哦!真的?”话是问的,语气却是不惊讶的。
“那还有假,俺们二表哥可是府里的大管家,他告诉俺的还有虚的不成?”
提起他那做管家的二表哥,脸上神情更是扬威自得。
瘦长方脸的人却是转过头露出一脸暗暗地不屑讥诮。
那俩轿夫谈话中的小姐,施莱,施家大小姐。
被誉为上京城首屈一指的美人,如花芳龄将且二八,且才华横溢,琴棋书画样样具通,性情明朗婉约,娴雅大方,是不少京城贵公子讨好追求的对象。
他们从经过时听得俩人谈话,弋斟墨只作不闻,脚下不停进了前门厅堂。
只是在无人注意的侧面,那一双黑邃的眸子却是轻轻咪了下,嘴角极不可见的轻扯一下。
进得前门厅堂,斟墨没有对眼前这些稀有的瓷器玉珍投去一丝注意力。
他直接上了拐角的楼梯,去了楼上。
九珍阁的楼上右侧全是名流先古遗留下的乐器墨宝。陈列的架台上满是熙熙攘攘的搁满的书画笔墨,珍珑玉石,古玩稀物。
靠墙的一排柜架前,站着一身着鹅黄纱衣的娉婷少女,一头青丝如墨倾泻,一支淡蓝玉簪轻挽两束发丝,顺滑地垂在她的后背,身形很是苗条婀娜。
那女子旁边陪侍一桃红衣衫的少女,那桃红衣衫的少女侧面对着楼梯的玄关,将好能大概看清楚她的面貌,清灵稚龄,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且看她言行神态,应是鹅黄衣衫女子的随侍丫环。
黄衫少女正拿起一管小小的白玉笛子细看,那白玉笛通身晶莹柔白,那和田白玉玉质光润,是一款做工精致少见质地上佳的玉笛。
“不知道送她笛子,她会不会喜欢?”那黄衫女子一手抚摸笛身,又似自语又似问话。
“表小姐自己不是已经有一个笛子了吗?送这么多也用不过来呀!小姐,依奴婢看还是送点别的什么表小姐没有的吧!要这样才显得稀贵嘛!”
身边的那小丫鬟却是以为小姐在问她话呢,自顾自的接道。
“没有的?什么才算没有过的?”施莱眉目怔住,低首沉思一会。
良久。
“嗯,算了,先到那边看看再决定吧!”施莱将手中的玉笛搁放回柜架上,回身往另一边走去。
却是这一不经意的转身,却是让施莱遇见了她这一生的,劫。
施莱的前方几步之处,楼阁转角的玄关处,一名年轻俊挺的男子站在那里。
他着一身月白色长衫,未束腰,却丝毫不显轻浮,反而为他增添几分洒脱和肆意不羁,一头墨发青丝高束于顶,微低头的动作使得施莱只能看见他修挺的鼻梁和干净好看的下巴,还有那微抿起稍薄的嘴角。
可就是看不见他低垂的眼眸,被那浓密的眼睫垂下遮得丝光不透,睫毛的阴影像把抖开的玄色蓬伞。
站在施莱此时位置,谜眩背光的角度,那人亦步缓行,盺长的身型周边逆着光晕,银白的光影突显那身材服饰的线条优美若画,施莱被恍惚被魔咒了。
她定定地站在原地,不能动弹。
这样一个人物,该会生有怎样一双绝世的眸子,施莱呆呆的望着他,恍然中这样迷惑的想着。
只在突然间,她在心底开始迫不及待的期待前门的他抬起头来。
她仿佛听见碎石投入湖泊的声音,荡开环环圈圈的涟漪,一颗一颗,噗通一声之后又是噗通一声,逐渐地,越扔越快越扔越多,乱七八糟的落水之声,好多的小石头被不知什么人丢进了湖里面……。
但是,她却没有意识到此时的自己在他人眼中完全一副呆立痴神之样。
“小姐,小姐!”小丫鬟在一旁使劲叫喊着她,好半天施莱才收回神思。
她连忙收回自己大胆放肆的视线,脸颊促的变得如朝曦绯红,她局促的用手背挡着发烫的面颊。一下子就连手脚都不知如何摆放,从没有比这还要尴尬的
事情,她懊恼得简直想找个缝隙溶身进去,越是如此却越是感到窘迫。
嗔怒的一跺脚,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转身走到堂中央的红木椅坐下,机灵眼色的店小二立马端了上好的碧螺春呈上来。
端起茶杯,似乎手都在轻微的颤抖,她对自己的这些反常的反映感到十分恐慌和不适。
眼睛却不是自己的了,脱离控制般往那人方向转去。
施莱为自己这样的行为惊诧。
可她看见他正往自己这方向走来,近了,真的近了…还有几步…三步…两步…。
施莱就那样看见他直直的往自己的侧边走过去了…
崩塌般撒泻的失落像天上陨石沉重的砸下。
可这一次施莱却没有让视线跟上去,自尊心的使然,因为她从没有被人如此无视过,她在心里和自己赌他会注意到她。
弋斟墨走到右侧一排靠墙的柜架前,一支白玉笛子引住了他的目光,他在它面前停下了本欲前行的脚步,斟墨拿起那支白玉笛,轻轻抚摸感受它的温暖滑腻。
看着他拿起那笛子,施莱的心里感到莫名的雀跃,一种彼此默契知己的感觉悄然滋生。
她看着那握着笛子的手,心里犹豫良久。
终是决定鼓起勇气上前。
未及起身。
那边的弋斟墨早已放下白玉笛,转身正要往楼梯下去了。
“长槿,走吧!”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小厮也应声一道下了楼去。
那样子似乎是没有选上什么喜欢的物品,就走掉了。
她看着他走过楼道玄关,缓缓走下楼梯……
高贵矜持的礼仪,家教血统使得她骨子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