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黑白不灰
第八章 东边日出西边雨(二)
回到施府,施莱已不再茫然忧虑,心神平静下来。
阿竹却是急得满头大汗,看到施莱终于回来,提紧的一颗心才放下。
“我的小姐呀!您可算回来了,还好老爷没过来,趁现在还来得及,奴婢赶紧给您梳妆,袁管家刚才已经来催过一次了,被阿竹挡过去了,总算有惊无险。”
“恩。”施莱一反常态的配合,指着厢房内一角的衣橱,“穿那件吧!红色锦纱的那件。”
阿竹惊讶!
“呃…小姐?”
“听我的,阿竹,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嗯,是,小姐。其实小姐穿红色真的很好看呢!怎么说呢!嗯…又娇艳又明丽!呵呵!”阿竹由衷的夸赞。
“真的么!”
“当然了,我家小姐是不管什么衣服穿在身上都好看的!”阿竹见小姐的心情挺好,也跟着打趣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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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二十五日这天,太子行弱冠礼,上京皇宫东正门前,官轿马车错行拥挤。
弋府的马车到时,已有不少官员家眷到了。
城门守卫赶紧上前安置车马。
弋广侯一行人下车后还需步行到穿过御前殿才到相介于后宫的安鸾宫。
却见一队轻甲铁骑整齐迅捷的往东正门赶来,人群纷纷退开几步,让出一条道来。
一匹高大枣红骏马驾在轻骑前端,座上那首领一身铠甲,戴着头盔,只留了脸的上半部在外,看不清五官长相。
不过那人散发出威严肃杀的气势让在场的人震撼,一双冷凝逼人的眼眸直视前方。
整队铁骑皆目不斜视从人们视线里穿过,坐骑留蹄轻捷,极为迅速。
弋奚隐在人堆里,注视着那对轻骑,眸光突的璨亮。
她无意间侧首,视线落在弋斟墨所在的方向,发现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眼睛紧盯着轻骑的首领,直到骑队进入宫门,完全消失在视线里。
今日的安鸾宫里华灯炫彩,被宫人们大肆装簧了一番,华丽大气而不失庄严。
一群身穿蓝灰宫装的年轻宫女谨然有序的布置筵席。
通传太监站在安鸾宫大门外仰着脖子高喊,“弋广侯到————。”尖锐的声音特意拖长了调子。
一路进殿,不少大小官员上前来,寒暄客套便是不断。
“哈哈!弋老弟,你可比老夫来得晚了!”一位身着一袭深藏青官袍的五十几岁的男人上前与弋广侯打招呼,身后还有一位与他差不多年纪的老头,一身锦贵的深红色华袍却不是官服,两人貌似关系不斐。
弋广侯呵呵笑两声,浑厚的声音传得多远,“施老兄,喝!姜兄,你也来了!难得你现一面还要托太子的福啊!老弟我今儿拖着一家子儿女耽搁不少时间,来!请。”
“弋广侯哪里的话!老身近年身体已经不行,鲜少出外走动了。见谅见谅!”打官腔,在商场叱行几十年的姜怀胄也是行家。
“哦。呵呵,老弟,请。”施钦侯拂袖做请,突然,“咦!这是老弟的公子?老夫怎么没有见过!”他轻指兄妹几人中显眼的弋斟墨。
“噢!那是老弟的三儿,前些日子才从外游学归来,这不,带他一起来见见世面,老兄俩可别见笑。老三,快向施钦侯和姜世伯见礼!”
弋斟墨徐步走出,作揖行礼,温文有礼,“晚辈见过施钦侯,见过姜世伯。”
“嗯,老弟,你膝下子女尽是可造之才呀!啊!哈哈!”施钦侯拍着弋斟墨的肩膀一派欣然道。
“诶!施老兄过奖啦!请。”几人边说边入席位。
偌大的殿堂里,宫人按照官品职位摆置案几,弋广侯和施钦侯乃当朝内阁首府,坐席仅仅次于殿中上央的主位。
弋奚与几兄妹跟着大家一起坐到家主席位的后面家眷的位置,这是大県宫里历来的规矩。
本特意挑了最尾后的位置,刚欲坐下,却见一只修长干净的手先她伸向那椅子。
两人同时抬头,静默对视。
咫尺之间,眼对眼的对视。
片刻之后,弋斟墨轻笑道,拂袖做请,“既然小妹喜欢坐这里,那就让给小妹吧!我坐那里就可以了。”他说完等着弋奚的反应。
让!?
弋奚面无表情,毫不客气地就坐下,收回视线,不再继续与他的对话,更没有理会他。
见她如此,弋斟墨低低轻笑一声,坐到另一边靠前排的位置上。
她低眉搜寻刚才在宫门外遇见的那铠甲首领,他的席位只在弋广侯的侧对面,也在靠前几位,此时已取下了头上的盔甲,露出一张刚毅冷硬的脸,他正襟轨坐,因着一身冷酷肃杀的气势,并没有人上前与他攀谈。
不过,女眷席上,倒是有不少小姐频频投去倾慕的一眼,有几人还低声议论,“哎!你们知道那边坐着的那位将军是谁么?怎么从没见过!”
另一黄衣少女猜测着,“是啊!或许应该是才从边境回来的将军吧!”
“怎么!你喜欢上人家了?呵呵呵!”旁边那少女打笑。
“才没有呢!别瞎说。”
几个少女的悄悄话传进连简灵敏的耳朵里,他有些不悦的微皱眉头。
弋奚在对面将一切收入眼底。
通传太监尖哑此时又响起,“皇上驾到!————皇后驾到!”因太卖力嘶喊,那太监顿了一口气才继续到,“太子驾到!————”
大殿嘈杂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众人齐齐起身匍匐行跪拜大礼,“皇上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千岁!太子千岁!”
“诸位亲家免礼平身!”県纾帝苍凉沙哑的声音在空阔肃静的殿堂孤音突显。
“谢皇上!”文武百官齐整宏亮的声音震得大殿传荡回响。
“好了,大家都入座吧!”
等到年老病弱的県纾帝被施皇后抚着慢慢上了宽长的阶梯,坐上那蟠龙环绕金灿龙椅之后,底下一干臣子才陆续就位。
“恭祝太子殿下!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朝官大臣一起举杯朝上端的太子祝贺。
県邯郸起身端起面前宫女斟满的酒盏,礼示众人,“诸位请。”说着豪派的干杯。
殿中央,宫廷舞女歌舞琴音,带出满殿绮丽之色,大殿上刚刚参礼的严肃被场中袅袅声乐冲淡,也有三两结识熟悉的人凑近低声交耳。
钟缶琴瑟,层层人影之后,弋奚轻低头,一手握着杯盏,眼睛低扫大殿四周。
她不着痕迹地斜睨殿中央上首端坐的三人。
脸色苍白面容枯瘦的県纾帝,极力抑制的咳嗽使得他看起来整个身子仿佛都在颤抖,不过看起来今天他心情不错,一直含笑。
浓妆美艳一身金红彩凤袍的施皇后,年过四十的中年女人依然风韵犹存,眉眼中依稀可见当年的风华,她举手投足皆是将一国之母的风范演绎极致。
年轻的太子,意气风发,弱冠之后即将亲自掌权监国,使得他异常的神采飞扬,眼里嘴角都挂着一丝意味不明的得笑。
一身玄色铠甲,威武肃冷的年轻将军出席上前,“末将叩见皇上,娘娘,太子千岁!”
老迈的皇帝见到连简情绪有些激动,虚抬两手做扶,“连爱卿,快免礼,。”
连简起身,恭敬回道,“谢皇上。末将这次托家父之命赶来参加太子的弱冠礼,路程有些仓促,家父因边关需要将帅坐镇抽不得身,特派末将代往。家父嘱咐末将带回在边境缴获的两匹汗血宝马作为献给太子的贺生礼!”
“哦!好。你父亲连英侯在边境可还好?”
“多谢皇上挂念,家父一切安康,还让末将代为向皇上、娘娘和太子恭贺!”
“哦,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