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诡异的画像
初任镇的东边有一口小池塘,听说以前那里曾经是镇里人的饮用水取水处,后来从山里引来了甘甜的山泉水,铺设了自来水管道后,池塘就慢慢的荒废了。原先池塘里水很清澈,也比较深,可荒废的时间长了,池塘底下积满了淤泥和旁边香樟树的树叶。现如今,这口池塘是鸭子的天下,它们整天在池塘里钻上钻下的翻找着什么东西,累了就去香樟树下打盹。
经过池塘再走大概一百多米,林家老屋就孤零零的坐落在小山脚下。
其实按照现代人的眼光去看的话,这个地方如果造的是一幢别墅,那位置是相当的不错。林家老屋建造在一座小山的山坳里,哦不对,应该说是小土包,那海拔绝对不会超过一百米。
房子三面环山,门口是一条小溪。站在小溪这边看过去,那边好一个宁静和美的乡村风景。只是这房子久无人住,缺乏人气,在这个大白天的中午,看去都有些阴气沉沉的。
多多跨过了小溪上面的那座独木桥,可能年久失修,人踩上去后,独木桥发出咯吱吱的声音,好像一个不堪重负的老人在呻呤一样。站在桥的这端看去,远处的林家老屋看着有些眼熟,可是多多一下子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了。
过桥后是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因为没有人料理,旁边的野草肆意疯长,都已经差不多快一人高了。而路面上,那些鹅卵石中间的泥土里也纷纷钻出一些小草来,迎接着外面的春风生长着。
看得出房子的前主人是一个比较懂得享受生活的人。像这种乡下的房子周围,一般人家都会种一些蔬菜瓜果,但在这里多多却看到了很多花草。虽然都是常见的那些,可以想象,春暖花开的时候,这里到处花香四溢,桃李芬芳,住在这里肯定是一种享受。
就是小路尽头的那座房子让人觉得有些煞风景,并且那一丝无法忽视的阴灵怨气,无时不在破坏着这里的景致。反而让这里宁静的景致平添了一种诡异的死寂,一种让人害怕的恐惧。
房子看上去很古老了,跟所有的老房子一样,外墙上布满了浅黑色的灰质。屋顶的瓦片上零零落落的生长着一些杂草,此刻青黄间隔的,在乡村清新的微风里悠然摇摆着。
这是一座两层的老房子,前面是一个小院落,院门早就已经腐朽不堪了。西面墙高十来米左右,只有二楼有一个一米见方的小窗户。也不知道以前的人怎么想的,这么小的窗户采光能好吗?
走进院门后,迎面是一个乡下常见的三间房格局。左右两间分别是吃饭和放置粮食农具的地方,中间那间就是堂屋了。按现在人的说法,堂屋也可以叫做客厅,是以前的人接待客人,举行重要仪式的地方。
堂屋的门是开着的,风从里面吹出来,带着阴寒的气息,多多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从院门口看进去,堂屋的墙上有一幅画,因为距离太远和光线不好,他看不清楚画上画的是什么。
多多留意了一下周围,没有发现有什么动静,他就慢慢的走了进去。
画像还是看不清楚,这种老房子的采光太差了,不过画像底下靠墙的那张案几却大致可以看得清楚一些了。
这种案几又叫做香案,是古时候的人举行重要仪式的时候的常用工具。像祭祖的时候,会在香案上摆上灵位;还有像娶妻的时候,会摆上象征吉祥的水果,前面会坐着父母高堂;再然后比方官宦人家接旨,也是要摆香案的。
案几已经少了一个角,整个看上去破破烂烂的,上面沾满了灰尘,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和木材了。上面摆放着一些东西,同样蒙上了厚厚的灰尘,因为堂屋的门不够高,外面的光线照射不了多少地方,香案上面的东西就看不大清楚了。
多多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打着了火,凑近了去看。却看到原来是一块破布遮盖在上面,上面同样都是灰尘,怪不得看不清楚是什么东西呢。
他暂时不去揭开布看,举起手里的打火机照着墙壁上的那张画。
这张画已经有些年头了,边上的装裱都已经被风化或虫蛀了很多个小孔,纸张也已经发黄并且有很多的霉点。尤其是左下角的那一块地方,被虫子咬掉了一大块。
画里是一个戏装打扮的优伶,作一个轻移莲步的姿势。头却奇怪的抬着,嘴角含着莫名的微笑。
要知道古时的女子走路的时候,都是低着头的,而不像现在的女人,走路风风火火比男人还快。封建时代的女子轻易不会抛头露面,平常都呆在家里,就算出外碰到了人,也从来不敢抬头直视对方,只能低着头走过去。
可为什么画里的这个女的走路的时候居然是抬着头的呢?而且她在笑什么?
打火机烧得时间长了,多多忍不住烫,只好先熄火等一下在看,堂屋里重新陷入了一片昏蒙蒙的灰暗之中。
黑暗中又有悠扬的二胡声传来,有个女声在幽怨的唱着什么。多多猛然觉得这个调子好像有些熟悉,仔细一想,不就是之前在戏剧中心的偏厅里听到过的那种吗?
等他再凝神听去的时候,却发现那些调子和内容其实跟戏剧中心听到的并不一样:
“恰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赏心乐事谁家院……”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多多有些想不明白了,听这唱的明明是昆曲《牡丹亭》啊?可是江南这一带流行的是越剧,怎么跟昆曲搭上关系了呢?
再凝神去听的时候,那些声音都已经没有了,仿佛刚才是幻觉似的。只是那怎么可能呢?如果是幻觉的话,为什么不出现别的?看看这里的画像里戏装打扮的女子,想想之前在戏剧中心看到的那出莫名其妙的鬼戏。这里面是不是有着什么联系?
多多重新打着了火机,照着那张画看。画里的女子嘴角依旧还是那种莫名的微笑,看上去有些像是看到心爱的男人时的害羞;也有些像是离别恋人时的难舍;还有些像是伤心到极点后的痴笑。他把打火机凑近了一点,想仔细看看,却猛然发现画里的女子脸上居然有两道泪痕。
多多用手指去轻轻的按了一下,湿湿的,但究竟是不是泪水就不知道了,反正肯定是水。
画像会哭?
你见过有这种事情吗?
昏暗的堂屋里,多多觉得自己身上起了鸡皮疙瘩,背上有股寒气直冒上来。就好像后面一个什么东西,一直在盯着他看一样,让人浑身不舒服。他猛的回头看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如果真的有鬼的话,应该是能看见的才对,他现在可是真正的神鬼联络人。
多多跑出了堂屋,坐在外面的石头上。从这里看进去,里面昏蒙蒙的看不真切,那副画也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一个大概。
刚才的到底是水还是泪?多多不明白,难道会因为老屋太阴暗,加上这几天雨季快要来的,墙壁返潮了吗?可是那为什么会那么巧的出现在画像的脸颊那里呢?如果是泪的话,那又是因为什么?这个画像里的女子会是谁呢?
小芙蓉?
不可能,这幅画应该比小芙蓉的年龄要大得多了。
对了,下面还有东西,先看看是什么。
多多想到这里定定心神,手伸到衣服领子里面,把李琴给的那块玉掏了出来挂在胸口,感觉轻松了很多。
走到香案前,他打着火机,再看了一眼画像,上面的泪痕已经不见了。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似的,连画像上的灰尘都没有被冲掉哪怕一点点。可手指上那种湿漉漉的感觉又怎么解释呢?
多多决定先不管那副奇怪的画像,他伸手抓住在香案上蒙着东西的那块破布的一角,轻轻的拉了起来。
灰尘飞扬了起来,多多挥了几下手再注目看去。
桌上是一个陈旧的香炉,还有一个……。
手上传来一阵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