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有人在敲门,这么晚了还有谁来访呢?
“谁呀?”
“是我!”
老萨打开门,是潘小莎。她又喝醉了。
“你的钥匙呢?”
“落在办公室了。”
“一个女人家别天天在外面喝酒,影响多不好。”
“我应酬也怎么啦?我不出去应酬你呆在家里吃什么,用什么?”她斜着眼看着他,“我托人找关系给你找了一份工作。在弘达公司当保安,800元每月。明天去上班。”
老萨和往常一样,帮她把皮鞋取了,换上拖鞋。然后用湿毛巾把她的脸擦了擦,把她抱到卧室招呼她睡下。
“老萨,给我端杯水来,我口渴。”
“好的,我这就给你倒去。”他走进厨房倒了一杯开水,还加了几勺白糖。
她喝了一口“噗”地朝老萨脸上喷来。“你怎么回事?谁叫你加糖了?”
“对不起!我以为白糖开水能醒酒,我给你重新倒一杯来。”
“看你这副窝囊相,什么事都办不成!”
“我是窝囊?你说话别太过分哦!”
“过分?你吃我的住我的就不过分了?有本事你明天别去上班!”
“不去就不去!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干净的钱我还不想要呢!”
“就你高尚,你伟大!你看看深州这个地方还有谁和我一样重感情?只有我才是傻子!”
这一点她说得没错,他深有体会。深州确实是金钱世界,世态炎凉,人情淡漠。
“有一点我向你申明:你安心地上好你的班,我会出去想办法找事做的,你不用为我操心了。而且我也不再花你的钱了。”老萨说这话时,眼眶里泪水在打转。不知为什么,在镜湖受了那么大的冤屈他都没哭过,今天怎么突然很伤感……
老萨白天去家政公司揽活干,晚上给人开出租车。
家政公司的活都是又苦又累的活,搬家,搞卫生,刷厕所,洗墙壁,掏下水道,修煤气管道……他样样都干,而且干得很卖力。所以公司一有业务就找他去做。
“你去哪里了?怎么没做晚饭?家里的卫生也没搞!”老萨一进屋潘小莎就问道。
“我有点事出去了,我不知道你会回来吃饭,所以没煮。我这就给你煮去。”
老萨拖着疲惫的身躯挪进厨房,脚又痛得要命。前几天他在给人洗墙壁时不小心摔了一跤,脚受了伤。
“快点啊,你干点家务都这样磨磨噌噌的,是不是不愿意干啊?不愿意干那就走人!……”
老萨一怔,端在手里的碗“砰”地掉在地上,碎了。他没听清楚她还在嚷嚷什么,瘸着腿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春风又吹红了花蕾,你是否已添了新岁。
“老萨,我是蓓蓓。小莎有病在住院。”吕蓓蓓打来电话,“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我在外面干活。你说你在哪里我去找你。”老萨放下手里的刷子,他脱下工作服。
“我在南屏路红太阳超市门口。”
“好的,我这就去。”
半个小时后,老萨赶到红太阳超市门口,吕蓓蓓等在那。
“小莎得了尿毒症并发肾衰竭。”她说,“如果手术换肾的话要花费30多万元。”
“那怎么办?”老萨急了,“她家里知道吗?”
“她爸妈都来了,他们带了8万元来。”吕蓓蓓说,“我只有1万多元,小玲也只有3万元,刘伟和小丽刚买了房,他们向朋友借了7万元。还差10万左右。”
“我去想办法,先把我这点钱凑上。”他把身上的一万元存折(那是他三个月来所挣到的钱)和100多元零钞一起交给吕蓓蓓,“别告诉她,我找到钱就打你电话,你们抓紧落实寻找肾源。”
“……好的,你也多保重身体。”吕蓓蓓看见老萨疲倦憔悴的样子心酸地说,目送他匆匆地远去。
她知道他们分手了。老萨很不容易,在她看来,老萨是个很难找的好男人。他有才华心眼好,可就是命不好,让他多灾多难。
“如果我能摊上这么个男人,今生无怨无悔,足矣……”她心里在想,“可我的他在哪啊?”
老萨几天没睡好,做事还在分神。他突然想起有一次手机里有条招聘短信:南华宾馆招聘男“情感陪护”,月薪高达5万元。
“我干上两个月小莎不就有救了吗?”他打定主意了。于是就到南华来询问。一个服务生把他带到五楼休闲中心总经理办公室来。
“你多大年龄?文化程度?”总经理是个三十多岁的女性。
“35岁,中专毕业,自学本科文凭。”
“看样子还不算老,长得比较男人味。”她象是在挑商品,“在这工作基本工资每月6000千元,客人给的小费归自己。任务是陪客人,满足她们的各种要求。比如说聊天,喝酒,唱歌跳舞,按摩等等……”
“好的,我愿意。”
“那你今晚就可以来上班。”
老萨被分在休闲中心“40有约”女宾服务区。来到南华老萨才知道什么是“情感陪护”了,到这里消费的大多是30-50左右的富婆,她们有的是老公在外面养二奶很少回家,有的是老公在国外,还有的是官太太。共同的一点,那就是她们都寂寞。你得陪她们聊天喝酒,唱歌跳舞,听她们不厌其烦地诉说,还要时不时地安慰。或许她们高兴了会给你一笔不菲的小费。
“你今晚陪我过夜,我给你8000元。”老萨正给一位40岁左右的胖妇按摩,她对老萨说。
“我不干那个的。对不起。”
“你不干那个还来这里做什么?叫你们经理来换一个人!”她暴跳如雷,“还装清高?哼!”
“大哥,我们出来就为赚钱,别惹客人不高兴,你会失业的。”旁边一位大约25岁的男生说道。
“我……”老萨脸红了,不知道是难为情还是什么,反正心情特复杂。
接下来是跳舞。老萨跳三步四步舞还行,可跳拉丁就不会了,他没学过。
“你不会跳,那要罚你酒!”一个少妇说。
“你还得趴下学狗叫……”
“好,我喝。”为了钱,他得干。医院还有一个等待他救命的病人。他想起了母亲,当初就是因为没有钱治病她才死去,他不想让潘小莎也那样。为了她,他别无选择。
“汪汪……”他自己都分不清那是狗叫还是人叫了。
“哈哈,再喝酒,喝!……”女人们在尖叫,“把衣服脱了,看他小弟弟能不能勃起……”
不知喝了多少,他的头晕晕乎乎。象《卖火柴的小女孩》里的小女孩一样,仿佛看见金灿灿香喷喷的烤鸭奔来,不过那是一扎扎人民币。
老萨感觉自己有点象旧社会的舞女,不,应该是舞男吧。
“象我们这样就是和鸭子差不多,要练就一翻真功夫。吹拿弹唱样样精通才行。”一个休闲中心的帅哥说,“有次我很累了,那个女人一晚上要我上了七次!第二天我差点扶墙走路了。”
“哈哈,那她给了你多少钱?”
“1万元,还给我买了一台3000元的手机。”
“还有些变态的女人,喜欢用皮带抽男人,骑在男人身上一边做那事一边用皮带抽,不把你当人看……”
“据说有个男生为了让女人满意,把下面镶上可旋转的珠子,搞得人家死去活来,那样挣的钱才多。”
“还有个男生,一晚上陪了七个富婆。他吃了7颗伟哥,最后死在一个女人的肚皮上……”
“……”
男服务生们侃天说地。
老萨听得心惊肉跳。看来这钱来得也很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