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夜过去,天色蒙蒙亮,旭日从远处升起,静静坐了一夜的刘敛尘三人和天山老人缓缓站了起来。
天山老人望着天边的朝霞,眼神却难得的闪烁不定,似是想起了往事,他转过身来,看着刘敛尘三人,轻声问道。
“你们此生的追求是什么?”
陈琅似是未曾想到天山老人会问他这个问题,他打了个哈欠,随口道:“那自是逍遥、无拘无束。”
谢奕羽面色不变,微微一笑道:“愿求自由、博爱与快乐。”
刘敛尘略一思索,面色一冷,坚毅的说道:“此生所求,不过是为愿为之人,做应做之事。”
“是吗?那很好,你们回去吧,明晚记得不要来迟了。”天山老人脸上神色变幻,背过了身去。
三人沿原路折回,一路默默无语,刘敛尘忽道:“你们是否觉得,他今夜有些古怪?”
谢奕羽轻声笑道:“也许吧。对了,这几个月以来,你们对大叔的感觉如何?”
陈琅眯缝着睡眼道:“就是一个老头儿,怎么了?”
谢奕羽轻轻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只是我每次见到他时,就如同初次相见一般,一种陌生游离之感,挥之不去,要许久之后,才能寻回熟悉的感觉。”
陈琅叫道:“我还以为只有我有这种感觉呢?”
刘敛尘愣了一愣,轻出一口气,道:“走吧。”
三人继续走在路上,心中有着同一个念头,因为离别的日子将近了。
“这一天终于到了。”花弧望着面前的战书,不禁笑道。
“前辈。”刘敛尘三人从天山老人处归来,走进了花弧的营帐。
望着花弧那坚毅的神情,近乎渴求的眼神,刘敛尘不禁想起三天前的那一幕。
那时正当正午,艳阳高照,牧民们正在四处牧马放羊,人群中却出现了一个不协调的身影,一个身形粗壮,高出常人一个头的大汉穿过人群,向花弧的营帐走去。
“阁下就是封刀侠吧?”大汉随手撩开了幕布,大步跨入,粗声粗气的问道。
花弧见大汉步伐稳健,应也是位习武之人,随即答道:“不错,在下就是花弧,阁下是?”
大汉咧齿笑道:“元帅选的对手,气度果然不同凡响。我是铁雷虎,替我家元帅送约战书来了。”
花弧听到对方的名字,似是想起了什么,双手接过战书一看,上写“三日后正午时分,五里外铁马山下比武,死生由命,祖千威。”
看到这里,花弧的双手不禁微微发颤。
铁雷虎大笑道:“怎么,吓得发抖了么?”
花弧稳了稳自己略显激动的心情,笑道:“红袍刀帅相约,花某求之不得。请告知你家元帅,到时花某必准时赴约。”
铁雷虎赞道:“好汉子,好气魄。”说罢,他回身便走,离开了营帐,扬长而去。
“花前辈。”刘敛尘三人听得真切,掀开幕布,走入营帐。
花弧向三人笑道:“祖千威因身负始毕可汗军前元帅重任,多年来不能以习武之人的身份与我比试刀法,实是我平生一大憾事,今日相约,快哉,快哉!”
这难道就是武林中人对武道的追求吗?刘敛尘不禁暗自叹道。
“阿爹,你要去的话,带我一起去,我倒要见识一下这祖千威,看他凭什么在刀法上与你齐名!”花木兰迈入帐中,急声说道。
花弧爽朗的笑了:“好,你们都去。”
“前辈真的同意我们去观战?”谢奕羽微微一笑,似是不敢相信。
“不错,观战高手对决,对你们年轻人来说,是难得的人生体验,对你们武学的修行,会有莫大臂助。”花弧正色道。
刘敛尘的思绪回到眼前,一行五人踏上了前往铁马山之路。直走了数里路,花弧停了下来,抬眼望去,铁马山已在眼前。刘敛尘三人四下望去,见不远处山脚屹立着一人,年约五十,身形高大,满脸红光,虬髯挺如枪戟,额头高挺,显是内力深厚,身穿衣甲,外着一袭红袍随风而动,左手握着一柄斩马刀,光刀身便有三尺余长。显是感到了刘敛尘四人的目光,他将头一转,将冰冷的目光送了过去,三人不禁打了一个寒噤,这才第一次感受到面对真正高手的压迫感。
三人不约而同地想到,此人必是祖千威。祖千威将手一挥,四下立时跃出四个大汉,身形差不许多,其中一人便是来送约战书的铁雷虎,四人都随身带着兵刃,分别是独角铜人、长杆大锤、铁踹牌和屈卢矛。
花弧哈哈一笑,道:“早闻祖兄一柄斩马刀驰骋沙场,取上将之首,如探囊取物,今日有幸得见尊容,真乃平生快事!”说罢便迎了上去。
祖千威兀自大笑几声,道:“花兄一柄弯刀,纵横草原无敌手,我是一直无缘一会,今日终于遂了心愿,快哉,快哉!”
花弧向祖千威身后四人望去,眼中精光一闪,道:“祖兄,你身后的四位想必便是你每战必相随的漠北四猛铁雷四兄弟了。”
祖千威答道:“不错,但不知你带来的四个年轻人是何人?”
花弧笑道:“是我家丫头木兰与三位来自中原的小兄弟,我想他们千里迢迢来我突厥,像祖兄这样的人物,自然要让他们见见。”
祖千威轻抚虎髯,道:“在下不过是一个在刀头上舔血的武夫罢了,花兄,话不多讲,让我领教一下你的弯刀吧!”
花弧轻笑一声道:“好!”
只见花弧和祖千威凝神站立,四目相对,气势说不出的迫人,刘敛尘四人与铁雷四兄弟被现场肃穆的气氛所感染,忙向四下散去。
蓦地,四下尘土飞扬,祖千威双手握刀,刀身猛地腾起,带着一道凌厉的刀芒,向花弧击去。花弧却如同被祖千威的气势所压制一般,身子不住的往后倒退,以求避开这一击。祖千威是何等人物,他根本不容花弧有丝毫喘息之机,一刀急似一刀,一连数刀,紧紧逼上。花弧却仍是只顾躲闪,一直无法还手,尽处于下风。
花木兰见势急道:“阿爹,还手啊,你怎么不还手啊!”
谢奕羽面色微变,忙向花木兰道:“花小姐,高手过招,最忌分心,我们还是不要出言为好,以免影响花前辈心神。”
花木兰闻言又欲出言呼喝谢奕羽,却也恐影响花弧心神,便忍了下来,闭口不言。
陈琅凝视半响,道:“奇怪,真是奇怪,以老花的身手,不至如此啊!”
花木兰听得此言,嗔怒陈琅的无礼,一时怒火中烧,却仍强压怒火,狠狠瞪了陈琅一眼。
刘敛尘却只是一直冷冷注视着场中比武的二人,凝神不语。
铁雷四兄弟倒是见惯了祖千威在比斗中压制住对手,也不甚惊讶。
但刘敛尘四人和铁雷四兄弟却皆未发现,在远处山丘上隐隐藏着三人,也正在注视着花弧和祖千威的比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