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儿体内毒素一日比一日轻。她见到那包各类草药,甚是疑惑。水若寒却告知她解药乃五月自白灵山采来,龙儿方才稍微安定。只是那日她看灵暗用血影神功为她驱毒,知“异域”不可留,却不知用何法离开,脸上愁容便一日多似一日。
而此刻,她听得五月的好办法,脸上微露喜色,顿了顿,又问:“这样好么,毕竟是在欺骗他。”
五月微笑,道:“除非你是五百年前的龙儿,否则这不算欺骗。”
龙儿沉吟片刻,点点头,又问:“他会相信么!”
五月自信顿少,却又强硬道:“试一下也无妨,难道你不想回彼世么!”
想,当然想。龙儿差点脱口而出,可是不管如何的想,利用一个人的感情欺骗他而达到自己的目的,龙儿总觉不好!
五月安慰道:“我也知这样对灵暗不公,但我和你哥真是有苦衷的。我们五百年苦撑至今……”
龙儿忙打断五月的话,也顺手帮她拭去脸上的泪,道:“姐姐别伤心,龙儿照做就是。”
“难为你了。”五月感激道。
龙儿轻轻一笑,心道,他日定要向灵暗解释清楚。
却说那日云飞扬随黑影而去,追至一盏茶功夫,不见黑影踪迹,正兀自思索时,从他身后走出一年轻男子。
高八尺,四方脸,眼大眉粗,嘴唇略厚。此人乃明教右使明哲。
只见他面露愁色,又字斟句酌道:“少主,属下奉教主之命请你回教,否则……”
云飞扬见他吞吞吐吐,道:“否则又要拿龙儿的命威胁我么!”
“属下不敢!”明哲微微低头。
云飞扬冷笑道:“你不敢?那七日肝肠断毒除了你,还有谁敢在我眼皮下使用?”
明哲顿时理屈。
只听云飞扬缓缓道:“回去告诉我爹,只要他不再伤害龙儿和灵暗,我便回教。”
“少主,教主近来身体颇有不适,还望你早日回去接替教主之位。”
“你深知我并无此志向,为何还要开口!”
“可是……”明哲欲言又止,尔后,又道:“还望少主早归,属下告退!”
“且慢!”云飞扬一声闷喝,明哲刚转过的身子顿时停在原地,见云飞扬缓缓行至他面前,盯着他的眼睛,道:“我当你是兄弟。可如若日后你再伤害龙儿和灵暗,就莫怪我不顾念兄弟之情!”
明哲一怔,万千思绪浮上心头,见他行一礼道:“明哲明白!”
云飞扬微一笑,看他消失于丛林中。
云飞扬看着满目的萧条,微微叹气。接替教主,行动不由自己所控制,势必要与灵暗为敌。他深知云葬一直都悖天命而行,明教早晚也会如其他教派一般消失于异域。而若自己顺天命,日后异域复苏,明教百万大众也必不肯服,那日,又是另一场浩劫。
想起龙儿,云飞扬愁云更甚。他掏出短笛放于嘴边,悠扬哀婉的曲调缓缓飘出,眼前浮现的是与龙儿相识至今的点滴。
龙儿接受了五月的建议。
次日黄昏,水若寒约灵暗在前廊亭台内喝酒,他替灵暗斟满,道:“灵暗,有五百多年我们没有如此悠闲的饮过酒了吧!今日,我们兄弟俩喝个痛快!”说罢,自己先痛饮一杯。
灵暗微笑,他的嘴角微微扬起,眼里有明亮的东西一闪而过。
五百年前,他与水若寒也像这般坐于这个亭楼里饮酒,龙儿就在他右侧不远的河边浣洗衣物。那时的她虽贵为公主,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公主的娇气。她悲天悯人,为世间忧心。她爱他,也爱世间万物。尽管如此,灵暗对她仍旧至死不渝。
而今,物是人非,灵暗缓缓端起酒杯,叹口气道:“水兄,这么多年,多亏有你和五月陪在我身边,灵暗这一杯,敬你!”说完痛饮而下。
水若寒一笑,又斟满,道:“我和五月全是受龙儿之托,你万不能辜负她的心意呀!”
“此话怎讲?我知我入魔后,做了太多对不起她的事。可是我并未逆她心意而行事。”灵暗一激动,忙问。
“龙儿走后,魂魄四散,可她用剩余精魄练就了自己的形去了彼世,原想有一日可用此形帮你清除魔念,重整异域……”
水若寒话未必,见灵暗脸色一黑,道:“水兄的意思灵暗懂了。可在灵暗心里,只有一个龙儿,不管她是毁容还是变了思想,我都认定了,决不放手。”
水若寒一惊,他十分了解灵暗的性情,这一反应本是他预料中的,可见灵暗对龙儿用情至深,他还是难免心伤。五百年前,倘若当大哥的把责任背于自己身上,恐怕龙儿与灵暗如今仍是一对神仙眷侣。无奈自己技不如人,只能让年仅十九岁的龙儿承担重任,才让她最后落得香消玉殒。而今,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妹妹在九泉下还不可瞑目。想到此,水若寒又痛饮一杯,道:“灵暗,我当然懂你的心意。今日,我们先不谈此事,喝个痛快,如何!”
灵暗哈哈大笑,拿起一罐浓酒,道:“喝个痛快!”说完举起酒缸,豪爽的灌饮起。
五月与龙儿在远处目睹此景,面浮微笑。
龙儿心道:灵暗满身霸气,如若在乱世,乃人中之龙。莫非……龙儿不敢再往下想,她不知自己为何无端端的有一些奇怪想法。蓦的她看向腰间的龙灵玉,她一闪一闪着微弱的白光,仿佛赞同她的想法。龙儿微笑的抚了抚她。
夜间,灵暗因喝了太多酒一卧床便睡着。
五月与龙儿立于灵暗门外,她交给龙儿一个小瓶子,道:“呆会你将他引至后花园小河边,那儿是他与龙儿初见的地方。你将该说的说完,趁他不注意,你只需打开此瓶盖,他便会晕过去。”
五月又交于龙儿一粒丹丸,道:“这是解药,你服下去,可排斥这气味。”
龙儿一一答应,五月欣慰的退下。
只见龙儿深吸一口气,推开灵暗房门,三步一停留的向灵暗床边走去。离床将二米远时,龙儿又停下来,她远远的看着床上的灵暗,他睡着的样子像个小孩,脸上微带红晕,嘴角微微上扬,不时间嘴还微微动一动,像是在呓语。
龙儿一笑,放松了戒备。
她行至灵暗床边蹲下去,看着他的脸,轻声唤:“灵暗……”并无反应,龙儿又唤:“灵暗……”见灵暗闷哼了声,翻了下身,腰间的血影剑“哐”掉到了地上,龙儿吓得往后退了两步,见灵暗再无动静,松了口气,又唤:“灵暗……”
又连唤几声,见灵暗微睁开眼道:“什么人!”
龙儿心里又惊又慌,她稳稳心神,道:“灵暗,我是龙儿。一会后花园河边桥廊下,我等你……”龙儿说完忙提起白纱裙转身就跑,一颗心脏扑扑乱跳。
灵暗隐约听到“龙儿”两字,迷糊了一下,恍然一跃而起,喊道:“龙儿!是你么!”他环视四周,只见房门大开,又想到刚才听到“后花园”三个字,脸上一惊,下床匆忙向后花园赶去。
却说龙儿来至河边立于桥廊上,心中惴惴不安,怕被灵暗看穿,几次想要放弃,因想起日后可令灵暗不再误认自己是龙儿,还可回家,因此强迫自己流下来等候灵暗出现。她因为心事重重,心神不宁,竟未发现在离她不远处的一棵老树后,立着一白衣少年。
此少年飞云飞扬莫属。见他立于树后,看到龙儿在桥上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却听不甚清楚。自那日离开星教,他与龙儿已近半月未能说话,虽也见她几面,可心里仍旧思念万千。他不明白自己心意,只当是相处甚久,承诺在前,才让自己念念不忘。而今在树后看到龙儿一身白纱裙立于月光下,脱俗的不可方物,往日的一幕幕又浮现于眼前,几次与龙儿身体接触,云飞扬皆脸红。几日不见,思念万分。见她受伤,自己竟比她还痛。
云飞扬蓦的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