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他妈的撩闲惹臊的，等明儿完事的，俺非拿下你不可！”

    小柳听了，自然吓得不知如何是好，急忙找来笤帚什么的忙活着收拾会议室去了。

    贾某人这会儿看着人也清堂了，事也齐备了，便多少松了一口气，回自个儿的办公室，从兜里掏出“大重九”烟点着深深地吸起来。

    他一边吸着烟一边想，今儿是什么日子？咋这般别扭？莫非俺真要赶上倒霉点了？他不敢再想下去，当务之急是接待好宫局长，可宫局长倒底啥模样？啥脾气？他却一概不知，也无从投其所好，只得凭着自个儿运气撞了。

    这会儿未免有些紧张，他将手里的烟蒂掐了，在办公室里默默地踱起步来了。

    突然，他匆匆走出办公室，站在大门口外张望了一会，撸着袖子一看已经十点多了，可还不见宫局长的面呢。他心想，天下的当官的八成都一个德性，下乡十点半，正好赶晌饭，只要喝上酒，啥事都好办，看来这个宫局长也不例外呀。他想到这块儿挺自信的，心里，啥官也架不住三让，只要能留宫局长在俺这吃一顿饭，啥事就都好办了。

    可他的梦想破灭了，他站在大街上张望到十二点，也没见到宫局长的影。他想是不是俺没看住，人家打俺眼前过去了？后尾又想，不会的，如今那个当官一出动都是一个车阵，前有警车开道，后有护卫压阵，声势浩大得很，俺哪能看不着的？

    于是，他仍坚守在大街上迎候着，可干等还是不来，把他急得没法儿没法儿的，后尾瘦黄跑出来，趴在他耳朵上说小纪子打来电话，说局长今儿不来了。

    他一听就火了，说道：“不来了？他又不来了？他的架子咋他妈这般大？都快把老子折腾稀了，他竟说不来就不来了。不来更他妈好，退席，快退席去……”

    他这般骂吵吵的，早把所里的人惊动出来了。这会儿瘦黄听他要退宴，便毛毛愣愣的要往杏花邨跑，可刚一跑却见他捞过摩托亲自奔杏花邨去了。

    且说，赵野虽还为上次瞎了一大堆海货耿耿于怀，可这回贾某人叫他再弄，也得应承下来的。他知自个儿命运就人家手里掐着的，如今他敢得罪阎王爷却不敢得罪他呀。

    这会儿，牤子在外边干杂活进来，见贾某人正跟赵野说话便悄默声地进厨房里面去了。他一时闲得手发痒，见地上泡着一大盆猪下水就蹲下身子收拾起来。

    谁知，这会儿赵野一进厨房见了，喊道：“哎呀，你咋这么没眼力见儿呢，那玩意儿能上去席面吗？别搁那磨洋工了，快给俺抱墩改刀！”

    接着，他先抓了两只颤颤威威的海参放在菜墩上给牤子做着样子，说道：“红烧海参是要切滚刀块儿的，你看这么切一刀，滚个个儿再切一刀，会了吧？”

    牤子站在他的对面默不作声地瞅着，见他做完样子，便洗了洗手，接过刀认真地切起来。

    这会儿，赵野把牤子安排好了，回手捅旺灶里的火，把油勺放在灶上温了，见还少一个打下手的，便斜着身把脑袋瓜子从灶房探出来，冲杏儿说道：“你看你，人家都走多半天了，你还猫在那干啥？快晌了，伸伸手吧。”

    杏儿听了，仍对着窗子望天并没动蹭……

    赵野心想事，嘴说话，都没耽误手里的活儿。他洗完鱿鱼就去摘蛤蜊，接着又收拾黄鱼去了。他今儿是豁出去了，要把所有上数够挡次的玩意儿都搬上席面。不给钱咋办？不给钱拉倒，舍出孩子才能套住狼。

    牤子本是干粗活的，削萝卜，摘白菜，打土豆皮什么的倒是家常便饭，可切海参却是大姑娘坐轿——头一回。说实的，他是压根儿切不好什么滚刀块的。

    赵野也是不放心，一边干着自个儿手里的活一边拿眼下瞄着牤子，这会儿见他弄得不地道，数落道：“哎呀，你可把人遭践稀啦，你切的这是啥呀？烹饪讲究的是色、香、味，形，可你整的这玩意儿能上去席面吗？”

    其实烹饪这行当儿赵野也是自悟的，只不过是他走南闯北的，吃过尝过见过的多些，再加上他有些心计，又用心琢磨倒也有个半拉架儿。所以，他愈发敢对牤子数数落落的，装名工自不必说，也想在他面前耍耍老板派头。

    可是，自打劈柴禾碰得头破血流，牤子的心情一直不好。他觉得自个儿的命咋这般不济呢，前些日子在孙大叔门前也把脑袋瓜子碰破了。他想，咋这般赶巧呢？都是劈柴禾，又都是伤的脑袋瓜子，冲着哪路丧门神了……牤子心里正闹闹腾腾的，你说这节骨眼儿上赵野老嘟嘟囔囔的，他能不闹心吗？

    于是，他的心更乱，手更笨了。

    这会儿，赵野见牤子拿刀的那只笨拙的手又呵斥道：“你个笨家伙，手，别剁了手！”

    牤子听他这般一哈斥，愈发挺气恼了，把刀咣当一声丢在菜墩上，一甩记子走了。

    杏儿生怕赵野急眼，急忙抽身进灶房拿起那把刀，接着切起海参的滚刀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