坷碜呢?俺在最艰难的时候,你牛建到底跑哪去了?如今俺在老斜脚底下蹲一宿,也是他的老婆了,他凭啥说解除婚约就解除婚约?他们都把俺当啥玩意儿了,这般踢来踢去的?
再说……她又想到吴瑕一直未嫁的事来。她心里话哩,吴瑕至今未嫁等的就是牛建啊,俺这命咋这般苦呢?她想着想着,心里一酸,眼里一热便哭了起来。
牛建从一小就深深地爱着她的,如果没有这个爱,他哪能经得起那么鑫沟沟坎坎?说不定早就撒手去了,活不到今天的。他也知吴瑕也在等着自个儿,可他说啥也动不了这心思,他跟小盼儿就该是一对,谁从中插一脚也是白废的。自打宋老斜要同她解除婚约,他愈发按捺不住自个儿了。
这会儿,他哪里能听得了小盼儿哭的,他听她这般伤心的哭声,那心犹如刀搅的一般。他听着听着就板不住了,伸出手又将她的胳膊抓住了。
小盼儿愈发心里发烦,就使劲地往外挣扎着,她赶着挣扎着赶着撕打,又赶着撕打着赶着哭道:“你给俺远点扇着,你拽俺干啥?俺没有能耐,俺给你添乱了……你给俺远点扇着,你还拽俺干啥?你没瞧得起俺,你没瞧得起俺……”
然而,她越是这般哭着闹着,牛建越是将她拽得紧紧的,而且越拽越紧,末了你猜咋的?他竟将她紧紧搂进怀里,搂得她透不过气来,憋得满脸通红通红的。
小盼儿浑身一点昂劲也没有了,像一滩烂泥,也像一把棉花团,将她那软软乎乎的身子,紧紧地依偎在牛建的怀里。偶尔禁不住地抽泣下。她何尝不想依偎他的怀里呢?女人嘛,不能没有男人,更不能没有男人的爱!
牛建紧勾着身子,将鼻子抵在小盼儿的额上,深深地嗅着她的发香……在大青山里,她的这种发香同草香、花香及泥土的芳香混合在一块堆儿,曾经醉倒过他……如今在渤海之滨,她的这种发香在海风中飘荡,愈发令他陶醉……
小盼儿似乎睡着了,也似乎晕了,她迷迷糊糊便进入一个极美的虚幻境界。那里只有山川、树木和花草,只有欢欣、快乐和愉悦……那里只是他们两个人的世界,他们快活地追逐着,嘻戏着,再没有任何烦恼和痛苦……
牛建却没那么浪漫,他在真实的世界里,真实地受着自个儿心爱的人,给予他所有感官的所有刺激、冲击和震憾!他的身子骨里如烈火焱焱,突然想起大青山马架子里同她的野合,他这会儿迫不及待地要得到她……
他轻轻地将她抱起来,匆匆地朝那林深草茂走去……他心里想,今儿俺绝不放过你,俺要找回俺自个儿,俺也要找成年累思念不休的你……
他将她放在一个长条椅子上,见她仍是昏然不醒的样子,愈发按捺不住自个儿了。他让她在长条椅子上平躺下来,轻轻地解开她衣钮,一道闪亮的肌肤令他神魂颠倒了。他似乎忘记了湛蓝的天,雪白的浪,也忘记了自己……
他似乎在一种魔力地操纵下,完全丧失了理智,也似乎按着某种程序在进行着……
谁知,小盼儿这会儿却像受害的小兔子,突然从昏迷中惊醒过来。她先是茫然的目光盯着牛建,接着,惶惑、惊恐和痛楚的神情一下子涌了上来。
她啪地抽了牛建一个耳光,待他惊惶失措的夹当儿,便哭哭啼啼一溜儿烟似地跑了。
牛建也如梦初醒,他在她身后追赶着,喊道:“盼儿,小盼儿……你听俺跟你说呀……”
天老爷儿终于睁开眼睛了,雨也终于停下来了,可河水却仍然与日见涨,汹涌的大浪像脱缰的野马,咆哮奔腾而下,几乎整个大地都泡在水中……
这日,小盼儿刚一出门,见赵婶正站在东院房山头心急火燎地向她摆手,说:“你快过来一趟吧,军军昨儿后半夜烧得汤似火热的,再不当回事可不行啊。”
小盼儿说:“不是俺不当回事,公司让俺一户一户,一块地一块地查看灾情呢,一丁点工夫没有……”
赵婶说:“那得多少日子呀?”
小盼儿问道:“也快,俺已经把东西两片跑完了,就剩南边那片了。不弄完不行啊,人家总部等这个情况呢,若不根据啥赔偿大家伙的损失呀?”
赵婶听了脸就神秘起来,说:“可真的,昨儿俺听欠舌头和李大吵吵叨咕,签单子户还要告你们公司去呢。”
小盼儿说:“八成是大豆种子的事吧?”
赵婶说:“对对,就是这个事。”
原来,过了年经过几轮协商,才把山民种植基地的单子签订下来,可这时总部却突然发来电报说,原定由总部提供的大豆种不能如期到货了。牛建便临时抓来一批种子,结果苗出的一点也不齐,山民们心里就没底,再叫白大褂子从中一活弄,就造成了群体上事件。后来经镇政府出面调解,以公司百分之百包产为代价才算把事件平息下来。
小盼儿听赵婶说还是种子的事,说:“公司都答应全包葫芦头了,再者说,镇上还拿出了排涝补种方案,弄好了还能得个双合的哩,还告个啥劲呀?”
赵婶说:“哎呀,俺听她们说的那意思啊,就怕公司往这场大水上赖,只包他们一半……”
小盼儿说:“这不扯呢,天灾是天灾,人祸是人祸,公司怎么能把事往天灾上赖呢?再说,公司是讲信用的,说全包葫芦头就全包葫芦头的。”
赵婶说:“不少老百姓也说这个理,可她们偏说这不是包不包的事,也不是包多少的事……”
小盼儿问:“那是啥事呀?”
赵婶说:“人家说了,这些灾祸都是公司破了神脉,得罪了神牛,老百姓跟着吃苦遭罪……”
小盼儿一听脸都气白了,说:“扯呢!”
赵婶说:“俺这只是给你透透耳朵……”
小盼儿刚要说什么,只听有人喊:“鬼子桥淹死人了!鬼子桥淹死人了……”
鬼子桥?那鬼子桥早叫大水给冲跑了,怎么还鬼子桥淹死人了呢?你说得对呀,正因为鬼子桥没了,来往车马行人不能顺顺溜溜过河才淹死人了呢。
实话跟你说吧,淹死的还不止一个人呢,除了一个女学生还有一个人,他不是别人,正是南岗子那个比穷窝棚傻爷们儿还傻的傻爷们儿。
原来,这场洪水暴发以后,南岗子那个傻爷们儿见鬼子桥被冲垮了,大人办事,小孩上学,山民运口粮,干部跑村屯全叫这一河大水给隔住了,弄得里不出外不进的,便弄些松木杆扎成排子搞起摆渡来。
他自鸣得意,还觉得自个儿干了一件一功二德的事,既成全成全过河的,又能赚两个烧酒钱。
谁知,他下水的头一天就出事了!
这天早晨,他撑着木排刚下水,便打南边过来两个赶着上学的中学生,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待他们上了木排,他便撑着木排渡河,可到河当心时,突然一个大浪掀来,便把那两个学生打进河里了。
他见两个学生被浪头打进水里,便卟嗵跳进河流里,三刨两蹬就抓住那个男学生,可当他把这个男学生救上岸,返过来再去救那个女学生时,她已不见影踪了。
他想,认可自个儿淹死也不能让人家孩子淹死啊,便搏风斗浪地找那个女学生,可卟蹬老半天也没见她的影子。后尾因他体力不支,眼瞅着就被水流冲跑了。
说起来,他也是识些水性的,否则他压根儿也不敢逞这份能耐的。可他不忘了,天底下偏就打死犟嘴的,淹死会水的,正是因他识些水性才丧了命的。
这会儿,小盼儿费劲拔力地跑到鬼子桥,见这疙瘩已聚集好多人了,尤其是南岗子那边知道的早,跑过来的人更多些,韩高丽指挥几个青壮男人正河上河下搜救着死难者。
先被捞上来的是那傻爷们儿,他那瘦长的身子湿涝涝的,像一个大柳树根子趴卧在河上。
接着,那个女学生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