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响应公社的号召，村里开始了露天厕所的改造工作。具体措施是：每户的厕所要实行双罐化，即埋两个罐子，将粪和尿分开，一改过去粪尿混合的习惯。规定厕所必须建瓦屋面或水泥屋面，防止厕所淋上雨水。以保证粪尿质量，还能起到讲卫生的作用。同时，队上在村北头建了个粪尿池子，每星期日早晨定期收购社员们的人粪尿，粪每斤一角钱，尿每斤五分钱，一月一开支……

    社员们的厕所大都改造好了，冬天雪很焦急。因为前段日子冬强住院，自己又进了拘留所，因此耽误了厕所改造。

    后天是“五一”节，队上不放假，他想请一天假，找个瓦工，在“五一”这天改造厕所。

    王胜得知后，建议说不用找瓦工，这点活不难，他这个二把刀就干了。说把找瓦工的钱省下来买一包水泥，再到废品收购站买点直径65毫米的钢筋头，搞个水泥平面的厕所盖，既能遮风避雨，又可在上面晒点粮食什么的，冬天雪寻思了一下，觉得王胜的方案切实可行，就照办了，“王胜，就按你说的办，我明天去买水泥和钢筋，回来再砸些石子，后天动工……”

    “五一”节的头天，冬至娘商议冬天雪，“明天是‘五一’节，也算是好日子，一便把他俩的亲事定了吧。”

    “你的意思明天一便让他俩定亲？”

    “是啊，明天中午把姚好请来，她本来就是他俩的中介人，让姚好作为冬至的媒人，再把老书记请来，让老书记作为王胜的媒人，这样，他俩既有女方媒人，也有男方媒人，体体面面的，再说有老书记为王胜当媒人，对王胜和冬至都是件风光的事……”

    “五一”节这天，王胜当瓦工，冬强当壮工，负责搬石头，伺候着王胜；冬天雪负责挑水和泥；冬至娘俩为中午这顿饭而忙忙碌碌着。

    东邻西舍听说今天冬至要同王胜定亲了，都说冬天雪两口子有福气，找了个好女婿，人聪明手也巧，什么都会干，有的邻居见冬天雪改造厕所连瓦工也不用找，很是羡慕，“老冬啊，你行啊，瓦工壮工自己家全包了，可省钱了。”

    儿子要定亲了，王胜娘十分高兴。为准备彩礼的事，她费了些心思，她想到了借给冬家那50元钱，决定不要了，顶了彩礼，因为是单数，又给王胜10元钱，凑了个“六”数，又准备了二斤毛线，二十尺布票，两双尼龙袜子，两条枕巾。彩礼不算丰厚，在当时的穷山沟里，算是一般化了。这些彩礼用一个红包袱包着，由姚好于今天早晨送到了冬家……

    冬至特别兴奋，她带着套袖，扎着围裙，帮娘剥葱摘菜，洗碗刷碟，跑前忙后地打着下手，还忙里偷闲，不时地到院子看着王胜麻利地砌墙，看着弟累得满头是汗，看着爹那张老老的脸上挂上了笑容，冬至觉得家里今日的欢乐全是王胜带来的，如果没有王胜，刚出拘留所的爹的脸上是不会出现笑容的，她感谢王胜，感谢老天赐给她这么个好夫婿。

    砌墙超过齐胸高了，王胜扎好架子，搪上了塞脚板。俗话说，瓦工起了空，壮工忙活活，就是说，瓦工上了塞脚板后，所需材料全靠着地面壮工往上递送，自然增加了地面壮工的劳动强度。冬强忙不过来了，冬天雪要冬至出来帮忙往塞脚板上递石头。王胜见冬至也来为他当壮工了，心里美滋滋的，干的格外起劲……

    中午吃饭时，老书记和姚好如约而来了，冬天雪忙着招呼两个媒人进屋先坐下喝着茶水，冬强先洗完了手进了里屋，院子只剩下王胜和冬至了，王胜洗完了手脸，又压子一盆水（冬至家已经打了机井了），让冬至也洗洗。

    冬至摘下套袖，解下围裙，脱下白底红格的小褂，只穿一件不带袖的内衣（看似男式的汗衫）。她洗了脸，用湿毛巾擦起白皙的胳膊，胳膊本来没有什么灰，却搓的皮肤红红的……

    王胜握着井把子，怔怔地凝视着冬至的一举一动——她那向前拱曲着的秀美的脊背，她那裸露无遗的圆实的脖颈，她那一头乌黑油亮的秀发，她那紧裹着内衣的微微晃动的丰满的上身……这些足以让王胜心慌。

    冬至洗完脸，擦完胳膊，又撅腚弯腰洗起了头，两条修长的腿拖着圆鼓鼓的匀称的臀部在诱人的波动，还有那两个圆润的肩膀也在显出她的青春女孩儿的活力。

    冬至发现王胜在那儿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不觉脸一红，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前胸，本能的直觉使她知道自己的玉体暴露的太多，羞得赶紧穿上了小褂……

    吃饭之前，老书记建议冬天雪去把半斤请来，立即遭到冬家全家人的反对。老书记开导说，“咱村眼下就这么个规矩，凡是请干部就要包括大队长一起请。我知道你们家对半斤有意见，但是，你们看问题要看远一点，不能只看手掌不看手梢，再说以后兴许还有用得着半斤的时候，过去的事永远过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做人最好大度一点，有容乃大嘛，要是半斤能来，以后对我的工作，对你们两家的事，都是有益无害……”

    看在老书记的面上，冬天雪很不情愿地去请半斤了，不料一贯是一请必到的半斤，今儿却托辞身体不适不肯前来，老书记对此予以理解，“既然你们话到了礼到了腿也跑到了，他不肯就算了。”

    其实，半斤是个四面逢源八面玲珑人物，平时从不违背老书记的意愿，一贯惟命是从，对于平头百姓的请请吃吃喝喝，凡是老书记到场的，他从不缺席，唯独这次例外，他不仅恨冬家，也恨老书记，堂堂一个党支部书记，竟能给地主子弟当起媒人了，一点党性原则没有，一点阶级立场也不讲了，简直是荒唐，尤其还帮瘸子打瞎子，明知他武家也在追冬至，却帮着地主子弟，他有太多的理由不能来喝酒，因为酒友不对头，喝酒必伤头，所以，虽然他听冬天雪说，“走吧，老书记在等着你……”

    但他宁愿缺席……

    少了半斤，喜事照办。

    老书记自荐坐上主陪位置。

    老书记要给王胜斟酒，王胜说不会喝酒，老书记不依，“那不行，今儿是你认亲的大喜日子，你岳父请我来作陪，为的是陪你这个未来的女婿喝酒，你不喝酒，叫我怎么喝，你总不能让我赚个不称职的主陪吧。”碍于面子，王胜勉强让老书记斟满了酒。他知道，老书记肯来陪他，还愿当他的媒人，已经给足了面子，他无论如何一定不能在第一巡酒上挡道。老书记知道姚好和冬至娘俩，还有冬强不能喝白酒，就给他们全斟满了红葡萄酒，然后提议全桌一齐举杯，为王胜和冬至的正式定亲而干杯……

    冬天雪看老书记亲自给王胜斟酒，亲自来捧场，觉得蓬荜生辉，感到荣幸，“王胜，老书记是你的大媒人，你应该敬一杯才对。”

    这时，王胜忽然想到了冬天雪，是不是不能叫大叔了，该改口叫爹了，是不是也要表示一下，给未来的岳父敬杯酒，“爹”，王胜上午叫大叔，中午改口叫爹了，心里非常激动，“我敬您一杯”，冬天雪没有推辞，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的光泽。

    老书记拿过酒瓶，笑着说冬至，“冬至，既然定亲了，王胜就是你的男人了，难道你不想给你男人斟杯酒？”

    冬至的脸上红了，“大叔，我……”

    “哎，别害臊，这是规矩。”

    冬至从老书记手里接过酒瓶要给王胜斟酒，王胜把住冬至的手，“你知道我不能喝酒，你忘了我下午还要干活吗？”

    “别别别，王胜，你的女人给你斟酒，不喝也得喝，要不，不吉利……”

    “老书记，下午我还要起空干活，还等着我砌墙打盖，喝醉了就不能干了。这样吧，我喝杯红酒吧，红酒更吉利。”

    “好好，红酒就红酒，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