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府湖心的一叶扁舟,流云一袭红衣,头上戴了个大大的蓑笠挡住刺眼的阳光,手持鱼竿,斜倚在竹子所编成的椅子上,神情慵懒,听到呼唤声后向岸上看去,丫环翠平站在岸边,有些焦急的向这边看来。
“小姐,我们回吧?”撑浆的刘叔询问道。
流云看向鱼篓中,几条鲫鱼半死不活的冒着泡“好,回去吧,刘叔。”伸手将鱼篓中的几尾鲫鱼拿出丢进了湖中。
“哎呀!小姐怎么又把它们给放了呀!”刘叔有些心疼道:“原还想向小姐要了去,回去给二狗娃子熬鱼汤呐。”
二狗娃子是刘叔的儿子,本名叫刘钱,按照农村的习俗,有大名后还要起个小名,越贱越好,因为好养活。
流云蓑笠下的嘴唇划开一丝轻笑道:“刘叔要是想要鱼汤,回头让厨房做了给端回去就行了。”
刘叔说出那些话后心中不免有些忐忑,毕竟流云再怎么和蔼也是主子,暗暗抱怨自己太没有分寸,岂料流云说出这般话。
“那我老头就谢过小姐了。”
说话间,船已经靠了岸,翠平上前两步扶着流云下了船,抱怨道:“小姐也太慢了,我站的脚都酸了。”
流云不甚在意的询问道:“叫我回来可是有事?”
翠平方才想起,赶忙说道:“还能有什么事,府中的几名下人在外面惹了事情,被巡捕房给抓走了。”
流云去蓑笠的手一顿:“什么时间的事情?”
“今天早上的事。”翠云伸手解下带子将蓑笠从流云头上摘下“夫人派人去了府衙,却又给赶了回来。”
流云一张白皙的脸庞裸露在太阳光下,一双妖艳的桃花眼风情万种,眼中清冷的神情生生压下三分的妖异,眼角眉梢处狰狞的伤疤生生的将整张脸的美感破坏殆尽,更生出几分恐怖。
“衙门怎么说?”
“衙门说,这事要原告方发话才能放人。”
“原告方是何人?”
“这我就不知道,不过好像是个来头挺大的人。”翠平抱怨道:“要我说呀,干脆不管他们算了,让他们在狱中带上一段时间长长记性,省得下次再犯。”
两人边说边走,不知觉间已经到了花厅,刘夫人见到流云面色有些凝重点头道:“云儿,坐吧。”
流云坐下后,接过翠平端来的茶水,清明雨前茶的芬芳流连与唇齿之间,流云也不着急询问,只是一口一口的品着茶。
刘夫人看她一眼似是有些无奈道:“云儿知道是什么事情吗?”
“我听翠平说了个大概,详情也不清楚。”流云放下手中的茶盏“衙门怎么说?”
“唉,我派刘管家拿着银两去了,结果又被拿着银两回来了。”
“打的是什么人?怎么连衙门都不给刘府几分薄面?”流云有些好奇,虽然将军已经死去,但是余威犹在,除了那傲慢不已的景王爷,底下的官员多少还是给些面子的。又是什么样的人连衙门也不敢得罪?
刘夫人脸色有些难看“是遗香楼的凤歌公子。”
“遗香楼?”流云有些不解,那是什么地方?
翠平在一旁抱怨道:“什么凤歌公子,说白了不过是个供人玩乐的清倌而已。”
原来是个青楼,还是个男妓!
流云恍然大悟,却有些不解“若是那样,派人给那凤歌送些银两不就行了。”
刘夫人有些为难道:“不是没有想过,不过那凤歌公子心高气傲,视金钱如粪土,一把六弦琴弹得全国皆知,多少王孙贵族挤破头想与他见上一面,说上一句。”
“此次原是下人们说他的坏话,刚巧凤歌公子的马车经过,听了个正着,就有人下来与自家下人打做一团了。”
流云额首,不是凤歌公子惹不得,而是身后有太多的王孙贵族惹不得。
流云思索一番道:“我去与凤歌公子见上一面吧。”
“这怎么行?”刘夫人瞪眼道:“你堂堂将军府千金,他不过是一名清倌而已,你若是见了他不管为了什么,名声多少不好听。”
“那娘有什么跟好的办法?”流云询问道
刘夫人张了张嘴,半天狠狠道:“我还真是没有办法,若是将那几人丢在牢中不管不问,对我们府上的声誉却是没有一点的好处,要是让旁人知道了,我们连一个清倌都不敢得罪…”
“唉…要是老爷还在。”
刘夫人神情悲伤,流云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瞅着,半晌后才开口道:“我去吧。”
“不行。”刘夫人斩钉截铁的说道,口气不容质疑。
“如此就算了”流云不在意的笑道:“若是没有什么事情,我先回去了。”
刘夫人盯着流云细细端详了会儿:“去吧,我瞧你这些天怎么又清瘦了些,回头让张婶多做些好吃的给你端过去。”
流云道了声是,就从里面退了出来,门口树枝上两只黄鹂叫的欢快,流云静静的站在廊下看着。
“小姐?”翠平试探的问道:“小姐想什么呐?”
流云瞧着翠平小心翼翼的样子“没有想什么,只是看着树上的鸟叫的欢快自在。”
翠平望着树枝上的鸟,似懂非懂“奴婢瞧着也是挺喜气的。”想到府中刚刚发生的事情,不由的住了嘴,怯怯地瞅着流云。
流云知道她心中所想,也不细说,他人之事与自己何干?心中这般想着,却只是嘴角含了笑望着树枝间恩爱非常的鸟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