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引——
芳庭中,窗棂下,她在那儿等他。几个白天,和几个黑夜,时光,过的像晚秋的虫,奄奄待息。
——正文——
她就这么等。数着窗外庭中的片片的花萼,不住的拨弄着指间的那枚铂金戒指。数着她的思念,等待他的承诺,无论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人去人还,花开又花落……
直到他走后的第十天的,那个阴霾的下午。
含微从赤月的峡谷回来了,她是沙巴克城中唯一的一个愿意与他同去的人。可是,她没有带着圣战套装回来,更重要的,是他,没有和她一起回来……
“我和他一起闯进了恶魔祭坛,可是那里面简直可以让人作噩梦,赤月的蜘蛛秘密麻麻的堵在洞口,血魔就在它们中间,我们已经可以看得到它,但是根本没办法靠进它。月魔灵蛛铺天盖地的飞过来,他帮我隐身,可是那该死的东西还是能看到我们……我看到他挡在我前面,最后把我从那个地狱的边儿上推了出来……我再进去找他的时候,他已经被成群的蜘蛛淹没了……”
……
几天过去,她依旧默默的,痴痴的望着天边那慢慢落去的斜阳。眼中,含锁着闪闪的泪。
她并不相信他已经死了。然而含微,却是这么对她说的。
……
被沙巴克人传说得沸扬的揭贴风波就这样在他已经死去的消息中,渐渐的逝去。沙巴克又恢复了它的往日。当人们再次议论起他的时候,有人说,他其实是来自白日门的天尊的得意门徒。也有人说,他是传说中龙族断空道士为数不多的后裔。他像一阵白色的风,从这里飘过,又飞逝而去。他是一阵迷样的风,没有谜底,就这么走了,从此沙巴克不会在有这个人。他除了那些传说,他什么也没有留下,但是渐渐的他会同从前的人一样,随着时光的消逝而被这里遗忘……
而她,却又怎样才能够忘记。在那个美丽的清晨,他让她变成了真正的女人。和手上那枚他们情定终身的戒指,它依旧闪烁着那迷人的光辉。还有,他临走的时候,留给她的那个生与死的,永恒的承诺……
……
她就这么继续的等。于是在那有轨的人去人还,花开花落中,她又度过了已不知是第几个不眠不休的朝朝暮暮。直到当她终于相信,他真的已经不会再回来的时候,她绝望了。
几天后。她答应了天傲的求婚。
……
她和天傲的婚礼,无疑是天下间最为盛大而隆重的。沙巴克的皇宫被随礼的金砖装典的分外华丽而雍容。婚宴上,更是沙巴克上上下下的全城将士,大大小小的商旅陌客,和来自五湖四海的盟会友人,以及天傲众多的远方挚交,宾郎满座。
她无非是最美丽的。无论在任何时候,她总是能够轻而易举的夺走荧火璀璨里所有人的,那无比仰慕与垂涟的目光。然而此刻的她,却是那么的黯然失色。如同一朵未凋却落的雨梨,没有任何的言语,更没有一丝的微笑,就像一尊化了光彩的雕像般,无声无息的定在天傲的左右。她时而看看他,这个从明天开始即将成为她的夫君的人,看着他喜笑颜开的同他们推杯换盏……她知道,在她那原本就无色的生命中,她已经等到了那个她所等的人。她爱过,也曾拥有过他的爱。而当她的爱情已经和他一同死去,永远的被埋藏在那个催人魂断的峡谷时,嫁给谁,对于她来说,似乎真的已经并不重要了……一颗已经荒芜了的心,令她开始变的麻木……
……
倩儿与含微,还有天娇,以及几个女官兵同坐一席。
天娇是个很随和的姑娘,虽在沙巴克布满血腥和恩怨的是是非非中长大,却并没有继承与她的父兄相同的血统。在这里,她显得是那么格外的善良纯真,那么的出淤泥而不染。偶尔,天娇也喜欢偷偷的溜出皇宫,去她的兰花庭院,找她或是倩儿诉说少女的心事。她喜欢她,也知道那是父亲所爱的人,但是在天娇的心底里,一直都把她当作是她最知心的姐姐。
天娇从一出生就没了母亲,在所有人的眼里她始终都是尊贵的郡主,在她的眼里只有父兄是亲人,可他们总是离她很远,而且从不准她进入他们的世界里。自从她来了以后,她就是她唯一可以交心的人。所以今天父亲终于如愿以偿的娶她为妻,天娇自然是打心底里祝福他们,为他们高兴的。
而今晚的含微与往日不同,自从他离开了这里以后,她也许久都未能从伤痛中愈合。她知道他和她之间发生的故事,喜欢他,也喜欢她。周围是一片举城同庆的新婚大喜,她独自闷闷不乐,一杯接着一杯的饮着烈酒,目光中透着异常的忧郁。
天娇并没有注意到含微的反常。自始至终她从来都是个不容易发现周围那些细微琐事的粗心的姑娘,所以只觉得含微貌似有些贪杯,却并没有过多的理会。
但含微今晚的一举一动却逃不过倩儿那双聪慧的眼睛:她有心事。是啊,他是她的兄弟,主子是她的知己,是她将他们牵到了一起,看着他们相爱。主子今天要结婚了,全城同庆,可是新郎却不是他……
酒过几许,含微早已是醉意盎然,便也忍不住胸中翻滚,起身离席,跌跌撞撞的出了皇宫。
“含微今天怎么这么快就不行了?”天娇说,嗤笑着含微酒量不济。
“倩儿出去看看她吧。”倩说着,也随之离席,追了出去。她为含微感到同情和怜伤,或许现在,除了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其它人能够安慰她心中的忧愁。
……
今晚的月亮很暗,灰蒙蒙的,隔着一丝淡薄的乌云。
倩儿走出皇宫,很快的,便听到前面不远处传来的哭声。她看到含微已经吐翻在前面不远处的石阶上,像一滩矢志的烂泥,她不停的喘息着,吃力的哽咽着,流着的,伤心欲绝的泪。那么令人心酸。
“怎么了,什么天塌的事儿喝成这样。”正当倩儿打算走上前去,一个锦装道士已经从另外的方向走到了含微的身边。“不是还在想那死人的事儿吧,都过去了,就忘了吧,这不像你。”他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那是恶三颠,他坐下来看着她,像看到一个几乎失去了生的勇气的绝望的罪人。“那不能怪你,要么就怪他自己,是他自己冲破了城主的界线,谁都没办法,你说你这又何必呢?”
界线!?什么界线!?倩的直觉告诉她,她貌似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事!她想着,飞快的躲进避月的角落,继续偷听着他们的谈话。
“那你能告诉我吗。”含微哭着,哭得,又是那么的懊悔。“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是你?或者是其它人,鹤九天,上官凌风,他们都是疯子,为什么不是他们?为什么是最不应该去的我要去?”
“因为你是沙巴克的人!”恶三颠答断,口中,是森森的冷。“大哥命你去,你就一定要去。”
“可他是我兄弟!”含微哭喊着,仿佛将胸中的所有都推泻给了他。
“他也是大哥的病!”恶三颠回道,依旧无情。“你知情不报已经差点儿害了自己的性命,况且其它人去跟本没法换取他的信任。”
“我的命,还有那么重要吗?”她哭笑着,惨惨兮兮。“我用兄弟的命换回来的命,还有那么重要吗?”
“那你妹妹的命呢?”恶三颠句句如刀,直刺含微的要害。“你不拿自己的命换,大哥就会拿她的命让你去换,你有的选吗?”
含微无言以对,那是她唯一的死穴,而恶三颠毫不留情的点下了它。“可是,他是多杰出的道士,他的等级之高,天下少有,本领之强,亦属罕见。对沙巴克,他是有百益而无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