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
越来越黑!
对于“无为斋”的书童“阿曾”来说,他现在最满意的就是眼中的一抹黑了。
作为一个书童,阿曾的每一天倒也可以说是过的乐得平淡,自在悠然。
生命本就一直很淡。
因此,阿曾的每一日除了要整理大量的古朴书籍以外,平日里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研磨墨汁,为一个尊崇如父的老头儿研磨墨汁。
不难想象,平日里这一老一青两个人的生活该是如何惬意融融!
今日。
当前。
阿曾一如往常的又在“无为斋”的书房里研磨了,没多久,阿曾就研出了一手好墨,不宽不窄的书房里,顿时间就是墨香四溢,这清新久远的味道闻起来都倍觉舒服!
阿曾自幼便是遗孤,流浪天涯,终无所居,幸得阿曾与生俱来便有一股宅心仁厚的气质,纵使要饭,也仍然不失乞丐难得的傲骨。
某年某月的长街上,有几位豪门贵子为了博得某位很少出门逛街的美人一笑,相互掷出了一个赌约,这个赌约很简单很老套,那几个贵公子一致打赌,只要随手扔出一个钱袋子,便会有一大群乞丐争先恐后的去抢。
因此,老套的情景当然不可避免的出现了。
果然,大街上的诸多乞丐见了钱袋子都没命的疯抢,那疯狂的情景甚为耐看,相当养眼,不出所料,作陪的美人确实笑了,笑的毫不掩面,然而,美人的笑并未长久的持续下去。
只因,长街上忽然出现一个瘦弱的身影,一副破烂衣衫,明显的也是个乞丐,但见这个乞丐环望四周,尤其是看到了豪门贵子和美人之间的那幕得意、傲然的举止后,这个乞丐非但不去抢,而且还奋力的制止其他同样落魄的乞丐去抢。
“不要抢……不要抢……。”
“男儿膝下有黄金,不食蹉来之食”
“不要抢……穷人也要有穷人的气节。”
“……。”
这些话犹在眼前!
也是因此,阿曾幸得一个路过的老秀才赏识和解围,遂而收留了居无定所的阿曾。
这便是阿曾的寻常际遇,一来二去,经得老秀才点化,阿曾终于明白,人生在世,但求个无愧于心便已是活的万幸至极了,至于其他的什么圣人语录其实都如一场空风而已。
话虽如此,阿曾的每一天虽然过得无风无浪的平淡,但也少不了世人常有的激动、欣喜、忧郁、寡闷、单调、枯燥……
墨——研好了。
墨的作用就是蘸笔写字。
故而,阿曾研好浓墨以后,他便忙着从身后的书垌冢中找好了上等的干净的纸张仔细的铺了起来。
也是在这个时候,一个白须老者也走进了书房,这老者儒雅双眉,目光炯炯,这个老者进了书房后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气定神闲的拂了拂衣袖,不难看得出,他就是将要挥毫写字的人。
“无为先生,您来的正好,我刚刚研好了墨、铺好了纸,刚刚还思想要去教您呢。”阿曾见了老者随声而道。
这个老者便是“无为斋”的主人,人称‘无为先生’,至于真实的姓名叫什么,阿曾确实不知。
阿曾也曾很多次问过他的一些家缘事宜,但每次的询问都始终不会得到‘无为先生’的任何回答。
跟随无为先生的日子久了,阿曾倒也缄口不问了。既然不再询问,想必阿曾的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无为先生,咋听这个名字也是好奇怪的很。顾名思义,无所作为的一个老先生而已。
在我行我素的流浪生涯中,阿曾虽然识字不多,阅历狭隘,但是,自从追随无为先生以来,阿曾整个人的知识面、阅历、心境等等方面都有了莫大的提高。
追随无为先生以来,阿曾非但认为无为先生并不是真真正正的‘无为’,而且还是‘大有作为’,只是,在阿曾的心里、印象里,无为先生老是以隐士不问红尘事为理,不怨尽显大家鼻祖的风范而已,就拿文人墨客最基本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等等方面说,无为先生不但样样精通,而且每一方面都有深厚不俗的造诣,譬如一本仅限于几人知道的一本著作——鬼神解译,就凭一本数十万言的‘鬼神解译’就足可让世人拜供万秋!
阿曾依稀记得,那本史诗般的巨著待无为先生创作完成后,世上也仅仅是有几人知道而已。
阿曾依稀记得,那本史诗般的巨著待几个和无为先生长相往来的高雅先生彻夜不眠的看完巨著,那几位先生的对无为先生的这本巨著评价都非常伟高巍博,比如说,文气先生曾如此评价这本巨著,他说,“读完此作方知天下万卷皆粪土!”
阿曾依稀记得,等待无为先生远送那几位文友走出无为斋之后,也不知何故,但见无为先生匆匆忙忙回到了书房,他竟然毫不珍惜的将那本耗费了几年光阴、心血。精力的恢宏巨著付之一炬。
半晌,无为先生一如往常一样站在那面长桌前,他此刻已经持起了笔,一副闭目寻思的样子,阿曾则习惯的站在无为先生身边,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册子翻看着,而后一字一字正色道。
“先生,福安客栈的老板送来白银千两的票据,恳请先生写上四个字,大体的意思就是财源滚滚的一类的字迹。”
“还有……华音阁的王员外送来黄金万两的票据,恳请先生写上一副对联,内容不限。”
“还有……。”
听到这里,无为先生的脸色似有动容,适才睁眼,但见他慈和的看了几眼阿曾道,“阿曾,好了,我已经知道了,你先到院子里去忙别的事情吧。”
阿曾闻言,他深知无为先生临场作书的性子,那是需要一个非常安静的气氛的,遂而将手中的小册子放在长桌上,点头道,“哦,先生,那没得其他事情,那阿曾就先出去了。”
阿曾回应了一句,想来即使自己不念,无为先生也会自己翻看那个小册子的,遂而,回应了一句话后,便欲转身离开。
然而,就在阿曾走出几步后,无为先生忽而又叫住了阿曾,微微一笑,道,“阿曾,你过来,先生问你几句话,你大可实话实说。”
阿曾闻言,倒也觉得很是稀松平常,随口应道,“先生,您有什么话,阿曾一定会老老实实回答的。”
“阿曾,你此话当真!”
阿曾闻言,随之一怔,但见无为先生仍是对他和平而笑,讶然一片,道,“先生,阿曾之心日月可鉴,阿曾承蒙先生厚爱,阿曾这些年一直过的很好,在阿曾心里,先生就是阿曾的亲生父母,阿曾怎么会有任何欺骗先生的心呢?”
话说‘骗人’二字,是人,自然都是抹煞不了欺骗二字的‘内涵’,是人,当然也是远离少不了各种各样、多多少少、重重轻轻的‘欺骗’,诸如狠心大骗,善良一骗的事儿时时发生,世人所熟悉的‘欺骗’二字,怀揣的就是一份儿估量后的感觉而已。
听罢阿曾如此一说。
无为先生当即便也是含笑脉脉的点点头,显见,他对阿曾这个人是充满了信任的,犹是,尽管如此,无为先生心里似乎还装着其他的事情,但见无为先生当即没有随然开口,而是悠然慢慢的走了几步,仰天忘了一眼,语气缓慢,道,“阿曾,你已经跟随了先生有个七八年了,如今也是先生我最为信任和亲近的人了,先生现在有几句话也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这时候,阿曾眼里已经有点湿痕了,显见,那是因为方才发自内心的一番真心话得原因,但见,无为先生背影又是那么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