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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说小惠折回悦来客栈的当晚,她的人也是微懔不已,只因,她已悉忆出了一句话,那句话便是金玉堂对她说的——“今夜等我,不醉不休!”
实难预料,一次本该开心尽畅的宴会,却会因一句话而变得复杂耐味起来。
或许吧,是她多心多想了。
或许吧,是他酒后乱性了。
月寒星稀。
本该也是困意尤甚的时候。
然而,对于悦来客栈这个地方的人来说,似是永远的不知疲惫,唯有欢颜畅笑。
耳边,依旧是撩人心思的歌声,眼眸中,依旧是秀逸无止的轻舞,小惠就是这样长久的站在敞开的窗子前,美丽的面容上隐有几分忧色,仿佛间,她的人已是厌倦了这种歌舞升平的情景,又似心里还装着其他的心事。
浮躁啊、寂寞啊,心烦啊……总之,那是一种令人非常忧悒的轨迹,如同一个不规则的曲线久久的盘缠不去!
犹在这时,小惠终于轻步下楼,挑了一个桌位坐下,要了一壶酒,他的人便是自斟自饮起来。
小惠从来都不好杯中之物,故而,对于一个女儿身份的她来说,每次都是浅尝即止。
而现在,小惠确是及想喝个痛快淋漓,好忘记心中不悦来。
小惠,你可知道,人生不悦十之八九,人生烦恼与生俱来,人生的失意更如一个无底深洞!
再饮一口,酒意更浓,脸色更红,心中已热,几分醉意不招自来!
白衣似雪,婀娜身姿,秀色可餐的美色,她着实是太过引人在意了。
“啧啧,你瞧,旁边美人正独饮独醉呢?”
“喔,她可能是心事太多了,故而才会喝那么多酒。”
“兄弟,你说我们要不要过去作陪美人痛饮几杯?”
“喔,要得要得……不过莫要心急,我们还是稍事等待几分再说。”
“哦哦哦,对对……。”
几步远的邻桌,两个衣着阔气的男人坐观细谈,嘴中细语,如若蚊鸣,别人虽然听不真切,但是,那一脸不怀好意的神色确是很容易引人做想的。
眼下,正有一人恰巧经过,她便是无意间注意到了那两个鬼祟神态的男人。
目光再看向撑头而坐的她,她确是醉态尽显。
仅是一观一看,她已然流露出忿懑不平的神色,仅凭一丝敏锐的感觉,她当即更是虎目深注的打量了一番邻桌的那两个客人。
双目对四目,那两个衣着阔气的男人也是看打了她眼睛肿的那锐利慑人的异芒,稍瘦一点的男人立马沉声,道,“大哥,有人注意到我们了。”
“唉,都怪你,老是眼睛直勾勾的看人家,不晓得收敛几分。”另一人也是立马遮面一句,似是怕被她瞧看的更清楚。
“大哥,那现在怎么办。”
“哼,还能怎么办,她可不是省油的灯,咋俩还是换个桌位吧。”
“嗯,还是大哥说的在理。”
一经几番细谈,那两个身着阔气的男子便是一身酒气的立马起身而走。
她是谁呢?
她——正是人称李管事的李小赟,多年奔走在喧嚣人声中,已让她成为一个韧性润华的人。
“她这是怎的了。”李小赟暗想。
按理说,大凡锦衣公子、千金小姐都是养尊处优的,少不了人前人后的簇拥,少不了一干随从的牵舌附会,应当是时时刻刻开心无忧的,至少,绝然不会在广庭大众下一展愁郁!
她是怎的了?
再遇小惠,李小赟当然是不会明白什么的,且,她还不知道她姓什么、叫什么。
怀端探究,李小赟便是走到小惠桌前,语音稍顿几下,才问道,“这位小姐,瞧你都有八分醉意了,不可再喝,莫如让我服你回房歇息吧。”
头脑虽是昏重,犹如铅石灌顶,但小惠还是听清楚了旁人一语,缓缓地抬头睁眼,轻道。
“别叫我小姐。”
“我不是什么小姐。”
“我叫小惠。”
这时候,李小赟也才知道和她说话的人的名字,在她看来,小惠定然是太过心醉疲劳了,以至于连常人羡慕的‘小姐身份’都毫不在乎了。
然而。
酒醉吐真言。
小惠方才所说,确是她深藏肺腑的一句真心话,如今,她的生存面貌虽然有了质地惊人的变化,也总有很多人很多人都‘小姐’‘贵人’等等的称呼她,但是,她却从不随波逐流的也自认为自己是什么真正的小姐。
李小赟听得有些笑了,但却并未笑在脸上,而是笑在心里,半晌,她又开口,道,“也罢,我就依你心意,暂且叫你小惠好了。”
“小惠,莫要再喝,莫要再喝。”
说话间,小惠又是举杯就喝起来,李小赟也是忙着开劝起来。
“不,我要喝,我没醉……。”
“不,小惠,你莫要再喝……。
众目睽睽下,所有酒红耳热的人都乐呵呵的看着两个女人抢夺银杯这一幕。
悦来客栈是什么地方,可以直言凿凿的说,这里就是一个极佳的寻欢作乐的地方,有人愿意花大把大把的银子看舞唱戏,也有人愿意肯花数目不菲的银子包一个雅房常住,自然也有人愿意‘千斤买醉’一回。
故而,这一幕场景并未引起太多客人的注意,在他们看来,这都是常情事态,实在是无伤大雅。
不过,就在诸多客人各做其事的时候,真正引人在意的一幕随之而来。
就在李小赟好意相劝小惠的时候,突如其来的一道锋芒也让李小赟犹未可想的惊颤起来。
一柄剑。
一柄寒栗、冷锐、锋芒的长剑。
等到李小赟蓦然看到时,这一柄长剑已然逼近她的脖子三寸。
三寸横过,李小赟必然血溅当场,绝无生机。
但是,这柄剑并没有很冷无情的顷刻间要了李小赟的命。
在看持剑者,乃是一个身型剽悍,脸庞宽厚,蓄小胡子,脸容冰冷的人,他喃喃道,“这里没有你什么事,请你走远一点。”
听得持剑者一语,李小赟脸色倏变,能在她毫不知情的状况下横剑而来,且又在她和小惠搅缠的空档中不伤她皮毛一毫,拿捏之准、从容自如,想来持剑者并非什么恶歹狂人,且还是一个擅使剑术的高手。
“好,好,没得什么事,我走。”李小赟忙松开了手。
另一旁,小惠也是略提精神,醉媚幽幽的做回那张长椅,当即苦笑几下,道,“这是何必呢。”
小惠究竟是在对谁说话呢?
相信当场见闻者绝对无人可以说的清楚。
事实上,小惠在这一刻是在对所有人说话,包括持剑者,包括李小赟,包括她的小姐,自然,还包括着她自己。
何必呢?
这三字简单明了。
然而,这‘何必’二字又隐含了太多想说的话,想要倾诉的事情。
由此可知,小惠这一次的痛饮大醉着实是一件实难自控的事情,酒醉中,她思念起了她的生父生母、想起了沧海,酒醉中,她反复思想起了龙旖旎对她关怀备至的点点滴滴,酒醉中,她也是头一次认认真真的思考起她和龙啸之间的关系……。
见到小惠的反应,持剑者已然利索的收剑回鞘,半晌后缓缓道,“惠儿小姐,酒醉伤身,还请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