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
两步。
三步。
忘了究竟是怀端哪种心情走进破庙的,然而,刚刚步入破庙,虞颜方才发觉,原来,他此刻来的似乎不是时候的时候。
细细一瞧,破庙的神案之上,正有三炷清香刚刚被人燃起,也就是说,刚刚似是有人正在烧香许愿来着。
到底是谁会在晌午时分来烧香许愿呢。
起先,虞颜确是因为心事颇重,以至于他连自己什么心情都犹未不知,故而,反常状态下的虞颜并没有像往日那样进出破庙时谨慎、留意、小心。
睹见神案上香烟散绕如雾,虞颜立时心神警戒起来,仅凭一丝直觉,虞颜便已然知道——庙内前来上香的人还未及时离开。
也就在此时,神案后面忽然传来一道轻巧异讶的声音。
“啊,原来是你……。”
听闻此言,虞颜当即间居然也不回头一看到底是谁在和他说话,只淡淡道,“我来的似乎不是时候,既如此,那么我也该走了。”
“等等,牛少侠……你这是……?”
这时,说话的女子也终于露面在虞颜眼前,从容中又似有几分慌乱。
虞颜听闻,略微一怔,适才侧身看清了那张面容。
她?
虞颜当然认得他,很多人都依旧称呼她是‘红玫瑰’,也正是十多年前玉阳镇上红杏楼中的那个‘小牡丹’,也正是和李小熏、柳依依等人同一个时期迁转过来的人,很是明显,她的另一身份究竟是什么了,如此资历的一个人,当然也不可能再如从前那样做些例如‘接客’之类的低贱事情了。如今,小牡丹在悦心客栈所作的差事便是训练同样身份的女探子、女线人。至于她的真实姓氏,李管事倒也曾提及过,她叫甘熙。
“喔,只是忽想起这个清净的地方,前来一走罢了。”
“要上香么?”
“不。”虞颜干净简练的回应。
寥寥几句,就这样匆匆而过,毫不稀奇,他的人和她的人看起来似是颇为陌生的很。
也的确,一直以来,他们之间似是除了偶有见面以外,当真再无其他牵连!
然而,红尘滚滚,很多事儿又有几人可以说得清楚、看得明白呢?
正如现在,小牡丹又在须臾之间忆起什么似的,但见她忽的沉笑一声,道,“牛少侠,你不觉得这里有股怪怪的感觉么?”
骤闻此言,虞颜立马不动声色的回问,“怪怪的感觉是什么?哪里古怪?”
“你看哪里?”
嘴上无言,心念倍出。
这时,虞颜的目光也顺着红玫瑰手指的方向缓缓看去。
一看之下,虞颜也终于明白了红玫瑰所道出的‘怪感觉’。
是的,就在这破庙较为昏暗的的一道墙缝中,居然长着一株黑莲。
日常所见,墙中长草确是一点儿也不奇怪,就是石中长草也不奇怪,奇怪的正如此时此刻这破庙中长出黑莲的一幕诡异情景。
提及白莲,相信很多人都不会陌生,但是,提及黑莲,确是一个令人头大的问题。
黑莲到底是什么?
很多人可能听说过‘黑莲’二字,但是,放眼当今天下,绝无可能会有太多人见过真正的‘黑莲’。世人中的‘黑莲’印象,似乎就是白莲截然不同的的另一翻版
如果说,白莲所象征的是一种纯洁、高贵、庄重。
如果说,红莲所象征的是浓烈、绝望、破裂、不惜一切。
那么,黑莲所象征的就该是霸道、邪气,残缺的黑暗。
况且,一直以来,在很多的传说中,黑莲就是一个邪神的化身,例如说,在《取经》传说中,黑莲又叫黑莲圣使,是六耳猕猴的化身,在比如说,在《搜神》故事里,黑莲就是一个终极凶器,更是死亡的封印,黑莲之下,无数上古大能要形体化尘!
黑莲,竟是让人如生畏颤抖!
事难预料,黑莲重现人间。
黑莲,它的出现,难道已在冥冥之中像世人预示出了它的邪性、可怕!
同时,也就在虞颜纳闷备至的时候,小牡丹她的人却是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也就在这个时候,虞颜适才心绪紧提,这一状况使他不得不闭上眼睛,专心致志的只做一件事情,那就是——静心调息。
为何闭眼?
只因,他心中遽地升起一股很怪异的感觉,
此时此刻,汹涌在虞颜心头的确是一股‘滂沱流连’的感觉,像雨像雾又像风,一时间,似是他体内的力量已开始奔流外泄,一时间,又似是有另一股雄厚霸绝的力量正源源不断的往他身躯里灌注着,总之,那个感觉,漂移不定,难以捉摸!
良久良久。
汗,一滴一滴的自他的额头流下。
由此可知,虞颜正承受着一种怎样的煎熬。
不容易忘,虞颜身体内的那股足可霸绝寰宇的力量便是一个似能自理的小天地,况且,此间,他又习练了一些其他不足称道的另类杂功,可以说,虞颜体内的力量是极其复杂的,这一点,虞颜已经深有体会
如果这种煎熬可以形容,世间也许有两个字或可形容的出,那就是——暴涨!
是的,不容否认,虞颜方才的确是坚韧着自己体力力量不可名状的异状,那种异状便是体内力量反复无常的互相纠缠、绞割、碰撞!
不过现在,虞颜确是忍受住了万般煎熬的痛苦 。
是他不屈不饶的生命意志?又或者,他本身就是一个旷古力量的承载体?
也许,两者具备,两者皆有。
只是不知,这种时不时就会出现的煎熬异状,何时才能迎来它固有的终点,何时何方,虞颜才能熟练自由的掌控这种力量呢。
一切,犹不可知。
再度睁眼,虞颜已知匆过了很长时间,如若再行耽误一些时间,势必会让小草、华紫菱等人为他担心着急的,故而,虞颜顾不上擦拭一下额上汗珠,当即间脚掌鼓劲,再瞧他时,他的人已是跃跳到了破庙中央的一根梁柱之上。
“咕噜、咕噜……。”一阵子羽翅扇动的声音,几只白鸽从破庙之外飞旋而来。
不虞所料,虞颜眼中出现的仍是那几只视破庙如巢穴的鸽子,咋看之下,几只白鸽只是展着翅膀互相嬉闹而动,并无任何一只就此展翅而飞。
再细细一瞧,梁柱之上竟然还固定着一个完整无缺的瓷碗和一巴掌大的水槽,瓷碗中仍有不少微黄的谷粒,水槽中仍残留着少许的水。
很是明显,白鸽是有人可用饲养的,也不难擦侧,饲养鸽子的是谁了。
不多不少,正好六只白鸽,察觉之下,并无异象,其中一只,竟然还“吱吱啦啦”的叫个不停,虞颜登时点头,顺势间也将一只手伸了过去。
是的,这就是信鸽,信,自然就在其中一只鸽子的腿上。
紧接着,一思一想,虞颜便很快的取下信条一看,只见他的唇,犹如一扇门被人轻轻推开了,淡淡的笑意更是不禁而走。
信条上写着八个秀气小字,虞颜也在心里一一念来。
“一切顺利,请勿心忧”
寥寥八个字,一目了然。
然而,虞颜确是足足的看了一刻钟,看的近乎都有些呆迷了!
一片,寂静!
隐约中,信条中,仿佛已然印出了她那冰冷绝艳的脸庞,一切又似回到了十年前的某日某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