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你这几日的假模假样，我可磊落光明多了。”凤湮声音平淡不起波澜，神情悠闲轻松，仿佛在闲聊家常一样。

    他一边温雅好客，邀她游湖泛舟，笑谈诗赋；一边却虚与委蛇，暗中监视，遣人跟踪。

    今日午时她收得‘凤临阁’的暗号前去接头，明知道暗处有人看着，却还是老老实实的让他们跟，也光明正大的让他们瞧见‘凤临阁’的人。最后待那人转身离开，她也跟着他回来，果然是不出她所料，华烨早就怀疑上了她的来历。

    听得这样的回答，华烨移目看向她，凤湮也转首看向他，目光相遇，皆是平静坦然，仿佛是两片幽静得不起半丝涟漪的湖泊，隔着一缕檀烟静静相对，空灵纯凈得似乎能映出对方的一切。

    稍许，华烨恢复了优雅的神采，眸光依旧温和，“蓝衣凤主与我想象中的差了不少。”

    “哦？”凤湮眼眸依然静静的落在他身上，没有窥透，没有刺探，只是一句普通的问话，问的也是极普通的问题，“你以为我是如何的模样？”

    墨黑的眼眸幽深如湖，仿佛是夜空上落下的星子，那般的晶莹透亮，华烨老实答道“世人皆不知是男是女，是美是丑，而华某也曾经认为至少不是这个年龄。”

    “如今呢？”好笑的再问，他不在意性别与美丑，却在意出道年龄，果然是心思重点不同啊。

    是因他也少年成名，所以不希望有比他更年轻的人，超越自己吗？

    “有些害怕了。”华烨打断她的猜想，说怕却是极为泰若淡定的浅笑，“以你成名的时间来看，倒是个妖孽来转世投胎了。”

    果然在意的是这个！

    凤湮得意的一笑道，“我是妖孽，你是假仙，仙妖皆不是出于人间之道，岂不正好惑乱世人？”她不把‘妖孽’当坏话，而是欣然接受，且还有闲情的开起玩笑来。

    更何况，以他的年纪道行，也差不了那里去，一只狡猾又会掩藏自己真性情的狐仙。

    狐仙一般在民间喜欢装神仙，以来欺骗大众凡人，所以被可以识破其伪装的人称号叫‘假大仙’。不过，眼前这位确实要比‘假大仙’来的高贵有气质，濯青莲而不妖，因此充当个嫡仙，倒是有个十分火候了。

    凤湮嘴上不以为然，可内心还是凭着良心来评价道。

    华烨不知她心中所想，只是闻言勾起唇角，浮起一抹爽朗却冰凉的笑，“说的似极为有理。”

    这一刹那，两人皆看出了对方的真性情，从未有过的明白，一个狂妄狡诈的妖孽转世，一个假模假样的仙人皮囊。

    这一刹那，四目相对，彼此的眼中褪去相遇至今的迷雾与猜疑。

    这一刹那，两人同时看入彼此的眼中，从未有过的清晰深刻，直透对方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