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大人,紫罗已经行了及笈之礼,今日元宵佳节,可否允许她与我一起外出游玩赏灯呢?”见了气宇轩昂,一身正气的关一狄,柳红焰的江湖狐媚气收敛了不少。关一狄闻言不语,把目光投向冷月白。七年来,名义上关一狄是紫罗的父亲,实际上尽父责的是冷月白。他和关夫人不是不想给紫罗疼爱,而是紫罗跟他们一直都是礼貌,疏远,亲近不起来。紫罗见了他们夫妇微笑着做万福问安,但那微笑是感激的微笑,而非亲昵。若不是陈大人一家惨遭灭门之灾,她应该过的比现在幸福吧,她该拥有这个年龄女孩子该有的快乐和天真吧?!但是现在的紫罗:沉默,稳重,不轻易流露感情。这个冷月白报仇心切,待紫罗太过严厉,七年来,紫罗竟从未曾迈出过关府一步。思及此,关一狄开口劝道:“紫罗每日习武练字,过于辛苦,要不趁此机会,带她出去见识一下,她毕竟已是大人了!”
“不,她今日的功课还未做完。”冷月白举箸夹菜淡淡地说。
紫罗埋头吃饭,似乎他们说的事情都与自己无关。
柳红焰气得脸色煞白:“关大人,好歹你也是紫罗的父亲,他算哪根葱呀?做得了什么主呀?奈何这件事要听他的意思?他日,他若想让紫罗一辈子留在身边不嫁人,难不成大人您也答应?”然后,她转头向关夫人:“哎呀,我说夫人呀,你倒是帮紫罗说两句话呀!向大人求个情呀!”
关夫人笑而不语,男人家的事情她是从不插手的。除了不能说话,紫罗乖巧聪明,虽然她待自己不像亲娘,自己待她可是真心实意,她当然想紫罗能出去看看外面热闹的世界,可是冷月白已经明确拒绝了,她为何还要再去碰钉子?
看关夫人的表情,柳红焰知道今儿个这仗,她是打不赢了。回头看看紫罗的位子,不知何时,她已吃完离去。
烛光下,紫罗正低头练字,尽管室内生了火盆,还是寒冷,她不时朝冻僵的手哈气,冷月白站在窗外,看着她动人的侧影发呆。饭桌上尽管她没表露任何不悦,但是他说不可以的时候,她的落寞和失望没逃过他的眼睛。或许该带她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他推门进去。
“想去赏灯看烟花吗?”他问。
她轻笑着点点头,他终于还是舍不得让自己失望的。她表现地像个孩子似地开心,跑去拿自己的衣服。他为她披好衣服,带她出门。在门口,遇见衣着单薄,袒露春光的柳红焰,她斜倚着关家大门:“怎么着,紫罗,还要抛下为师跟着这个大冰块一起去赏灯不成?”说着热络地贴上冷月白,并肩而行。
月中天,灯如昼,车马川流,盈盈暗香浮动,紫罗好奇地睁大眼睛打量着这一切。前面一片骚动,原来是青州名妓徐婉在此地搭台演出。这徐婉说来是青州一景,一年前来到青州,只卖艺,不卖身,凭着好嗓音和妙舞姿引得青州名流竟折腰。只见她长袖轻舒,一曲舞罢,掌声雷动。紫罗正暗叹她的舞姿美妙,却见柳红焰飞身上台,并未报出大名,便自顾自地开始狂舞。她的舞跟徐婉婉完全不同的风格,一个婉约柔媚,一个奔放利落;一个像是贵妃醉酒般的柔,一个似大气如虹的刚,舞毕,飞身下台。众人的叫好声此起彼伏,纷纷回过头来看着她。冷月白对她的大出风头满脸不悦:“就知道逞强好胜,早晚要若出祸端。”
“这是哪家府上的小姐竟生得如此端庄高贵?”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柳红焰知道他们是在说紫罗,不是在说自己。江湖上行走这么多年,从没有人用端庄高贵来形容过她,说她轻浮放荡的倒是大有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