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无尽炼狱

    只见客栈内在不远处窥探着唐枫的人正是史灵茵。他看见唐枫如此情绪，也不便多说什么，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或者她是在落井下石，但是感情的事情是不能勉强的。尽管唐枫三番四次救史灵茵于危难之中，但是爱，是找一个爱人，不是找一个保镖。没有感情，再多的恩惠，也只是恩惠，而不能转化为情谊……

    离开客栈，唐枫独自一人踏上归家的路程。唐府内，唐伯虎和秋香见到唐枫心中无限欣喜。抱着唐枫说道：“孩儿啊，你可知道你多久没回过家了，父母都很想念你呐！……”唐枫一脸漠然，回答道：“爹，娘，对不起。孩儿以后都会好好陪伴着你们老人家，再也不四处奔波，让爹娘操心。我会留在唐府，好好照顾爹娘。”“啊！难得枫儿想通了，今晚就好好庆祝一番吧哈哈哈！……”唐伯虎听完唐枫的话，心中无比欣慰。

    当夜，饭桌之上十数道美食琳琅满目。尽管进食的只有唐伯虎一家三口，但是面对今天唐枫回来这个日子必须喜庆喜庆。“来，爹，娘，吃块肉。许久不见，爹和娘都消瘦了很多啊，孩儿不孝……”“哈哈哈，好好好……”唐伯虎和秋香今夜饭桌上，欢喜得一直合不拢嘴。

    饭后，唐枫感到非常疲惫。毕竟连日来遭受东方烨之死，东方堡和牧野山庄被欺凌的打击——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当初坚持的侠义之道，锄强扶弱是否正确。为什么好人不长命，而他和东方烨所做的一切，平定了江湖的混乱，看似都是枉然。或者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自己根本就不应该再扶植着这腐朽的朝廷，或者当日古清仞和蒙古军合作，南侵中原是正确的……反正唐枫的思绪已经极度混乱，心神也极度疲惫：“爹，娘，孩儿累了，想先回房休息了。”

    “嗯嗯，爹和娘也已经累了……”说罢，秋香已经趴倒在饭桌上，沉睡着。唐枫见此感到非常奇怪，强打着精神回到饭桌前，和父亲沟通着：“娘她怎么了？”“没事。”唐伯虎微微笑了笑道：“只是她累了，为父也累了。孩儿以后要好好注意身体，不要太过操劳。江湖是是非之地，没必要多逗留。为父多想多陪你一点时间啊，还想看着枫儿娶妻生子，我也还想当爷爷，抱着孙子饱学诗书呢。不过为父真的累了，我也好好休息了……”说完，唐伯虎也趴倒在饭桌上休憩着。

    唐枫感到非常不妥，探了探两人气息，俨然气绝！“啊！……”唐枫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他此时此刻彻底崩溃了：自己八岁就上逍遥谷学武艺，立志行走江湖锄强扶弱，展现侠义之道。然而如今呢？侠义之道被泯灭，牧野山庄庄主侠义仁心，被废武功尽失；自己两名结义兄弟洛笔生陆文渊正气凛然，刚正不阿，与朝廷腐朽势力作对，如今不得善终。行走江湖多年，最后没有友情，没有亲情，没有爱情。这些就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

    次日唐枫醒来，已经是未时时分。他昨夜晕阙在饭桌旁，连续睡了十个时辰。唐枫自从行走江湖以来，就从来没有试过能有这么足够的睡眠。他醒来之时，才回忆起昨日的情形，原来唐伯虎和秋香早已经命不久矣，只是一直苦于未能见到唐枫一面，不愿下地府与阎王爷报到而已。昨日如愿以偿，也可以安心地离开人世了。唐枫想到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顿时泪水止不住从脸上滑落。

    唐枫厚葬了唐伯虎和秋香后，才回忆起小时候为什么极力反对东方未明教自己武功，涉足武林。他是早已知道这个武林状况么？然而作为一个慈父，见到儿子如此喜欢习武，行侠仗义，再加上东方未明和徐子易的疏导，自己才拗不过顺着儿子的意。如今唐枫后悔了，希望自己从来就不会武功，能够和父母一辈子呆在唐府，一同吟诗作对，游山玩水笔墨指点江山。只是一切，已经回不来了。看着父母的墓碑，唐枫惭愧地跪着，没有任何言语。

    “唔，这里是哪？！……”“这里是剑芦。”“你是谁？”“我？我是谁早已经不重要，我也已经不会是谁。”“啊，我知道了，你就是剑圣！……”剑芦内，一名小伙子与剑圣的对话。“呵呵，剑圣。剑圣又如何？如今不只是在这里种一下花，终日与花为伴。我的太虚剑，也早已经送给别人了。我已经多年没握剑了。”“前辈武功高强，何以简单地屈就于草庐之间？”“黑是黑，白是白，一切自有定数，凡人何必逆天改命？人生匆匆数十载，应该要愉悦地度过简短的生命，而不是用于拼搏在不具备确定性的世道改变。”“……”那小伙子感到无话可说，毕竟自己的理念跟剑圣的理念完全不同。

    “少主，你终于醒了！……”忽然间，门外有一位清纯灵动的姑娘端着一盆水进来，见到那小伙子醒来，心中无限欣喜。却见那名小伙子正是东方烨！“你，你是赵依风？！……”东方烨醒来，见到门外的那位清纯灵动的姑娘，大惊道：“依风，你没有死？！……”接着剑圣解释道当日在河道边见到奄奄一息的赵依风。尽管当时她很虚弱，但是还有一口气在。于是剑圣救了她会剑芦。说起来真是巧，东方烨在凤凰山上被击落山崖顺着河水冲刷，也是冲到同一条河道旁，让剑圣救了他。

    “少主别动，让我好好侍奉你！……”说罢，赵依风为东方烨擦身，还把药拿了进来喂他喝。“好了，你们小两口许久不见，慢慢聊，老朽就不打扰你们了。”说罢，剑圣转身离开。“依风，你会在这里？我是在做梦吗？你既然没事，为什么不回东方堡找我？……”东方烨紧握着赵依风的手，珠连炮似的问赵依风一连串问题。“少主别激动，你现在不是在做梦。依风的确没什么事。这些日子以来多得剑圣前辈照顾。”赵依风回答，紧接着继续回答道：“当日我醒来之时，就已经在剑芦。等我完全康复后打算回东方堡，而剑圣前辈却说如今武林大乱，说我不适合回去，所以只有静静地在这里休养了，等待江湖平静的一刻……”

    “剑圣前辈，多谢你对在下，对依风的救命之恩，请受在下一拜。”说罢，东方烨和赵依风都跪下来感谢剑圣。“不必言谢。”剑圣挥挥手道。“好了，这些日子依风打扰剑圣前辈多时，实在是无礼了。如今江湖已经安宁，我也是时候要离开回东方堡了……”赵依风对剑圣说明道。“噢？江湖安宁了？”剑圣剔起白眉，质问道。紧接着阐述道：“东方堡和牧野山庄由于得罪朝廷数百名贪官污吏，被莫须有的罪名消灭了。东方堡已经夷为平地，你要回去做什么呢？”“什么？！”东方烨和赵依风大惊。“江湖本来就不会永远的平静。而且我们最大的敌人，永远都不是和你作对的所谓的敌人，而是人心。心术不正，则我们的敌人永远都不会被消灭。贪官的产生，就是人的劣根性。只要人们再发扬人性丑陋的一面，掩饰着人性善良的一面，则我们的敌人，永远不会消失。算了，你们就好好留在这里吧，这里才是最平静的一片土地……”剑圣的劝慰平静而坚挺。

    “哼哼，什么邪不能胜正，全都是狗屁。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唐枫路经东方堡，他亲眼看到东厂的锦衣卫以及一大群朝廷的士兵冲入东方堡，将东方堡的弟子们群起歼灭。东方烈阳由于寡不敌众，被东厂首领亲自毙命于掌下。唐枫把一切都尽收眼底，然后蔑视地离开了：一切斗争，都是天意的安排，我们这些凡人，怎么能够就此改变命运呢？既然天意让东方堡就此灭绝，我们微薄之力，也成不了什么大事。当年和东方兄一起披荆斩棘，为武林做了这么多事情，最后，他还不是要惨死在所谓的武林正道手上吗？哈哈哈……

    唐枫的心中已经没有情感，他也再泛不出什么情感。他已经对这个世界绝望了，他不知道自己苍白的言语能呐喊些什么。而他所呐喊的，又能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