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仰脖一声长嘶,四蹄运力,踢踏乘风,长鬃飞扬,若一团红云翻滚,又如一炼红色闪电袭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驰……
孬子紧紧搂住胭脂的脖颈,耳边风啸嘶鸣,头发洗风飞扬,白衣飒飒作响,好似腾云驾雾,又似乘风破浪,晕晕乎乎的不敢有一丝马虎,鲜肉肉!小爷这哪儿是纵马,简直就是流星赶月!
流星划过,璀璨如火,比火更烈,只在刹那。
刹那,胭脂已超过白马,卷起土片连连,如只只蝴蝶飞舞。飞舞的是雨后的泥土,若不是昨日下过雨,应是尘土飞扬还是土雾弥漫?
胭脂超越白马十丈有余,速度减缓,长嘶一声,略抬前足,把孬子吓了一跳,拢紧马缰,睁眼观望,没影了?扭身回头,笑意顿生,拍拍胭脂的脑袋,夸赞:厉害!
胭脂放稳身子,平缓跑速,似在等候白马到来。
白马风般驰来,已至胭脂屁股左侧。胭脂运力跟其平跑,猛不丁驻足,左后腿抬起,踢出,正中白马右前腿腋窝,啪的一声脆响,嘶的一声马鸣,白马冲出三丈开外砰然摔倒,哀叫嘶鸣,声声催心……
胭脂一声长嘶,就地打转,提纵摇尾,兴奋至极。
孬子不仅被眼前景象惊呆,趴在马背上,随胭脂的摇摆提纵忐忑:胭脂啊胭脂,肉肉的,你丫也忒狠了,人家不就是跟你比过跑嘛,再说你丫也跑赢了呀,用得着如此吗?猛然忆起自己说过的一句“追上他,让他好看”,不由大骇,莫不成它能听懂小爷的话?换作以前打死他也不信,但自打认识了老道花子得到了爱犬踏雪,他不得不信世上还真有灵兽……
灵兽有兽眼,兽眼在瞪着他,通红,冒火,想吃人!
孬子一惊,看着黑衣人喷火的眼睛,手里的飞刀,纳闷:这厮咋没事?人家当然没事,胭脂踢到白马的一瞬,他已经纵身飞起,脱离了马鞍。
人家没事,有事的是孬子。就在他犹豫的刹那,飞刀闪着幽光流星般向咽喉射来……
“完了!”孬子一闭眼,突感小腹一股热浪席卷,悠的漫布全身,令毛孔扩张,汗毛竖起……
飞刀,还是飞刀却被突来的一股戾气一击,突地倒转,流星般射向黑衣人……
黑衣人大骇,赶紧扭身,探手,接住,瞠目结舌的瞪着孬子……
孬子良久没感到疼痛,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那人的表情,眨眼睛:这混球咋了?又把刀子收回去了?但不管咋说事情都是自己不对,连忙跳下马,一抱拳,拳还没抱住,那人冷冷道:“命随时给你!但请阁下稍等几日,容我去见个故人!”
孬子一愣,眼珠一转,抬手摸着唇上的小胡子坏坏的一笑:“随便!”
“多谢!”
那人转身走到卧地的白马身旁,伸手握握白马的伤处,起身,弯腰鞠躬,霍地,把手中飞刀插入白马脖颈……
“你……?”
孬子话刚出口,那人已收刀起身,沿路腾纵而去。只留下一匹血喷如注的白马在地上挣扎抽搐……
。。。。。。
四匹健马飞奔而至,骑者勒缰跳马,齐呼小爷。
孬子回身看看刀大四人气喘吁吁惊慌失措的神情,略略点头:“把马埋了。”
刀大瞅瞅已然气绝的白马,揉揉鼻子,问:“小爷,这……这咋回事啊?”
孬子走到胭脂身边,拍拍它的脑袋,自言自语:“你高兴了?”
胭脂似有愧意,用脑袋摩擦着孬子的肩头,哼哼喷气。
孬子摇摇头,感叹:“你呀,嗐,就是一愣头青,早知你脾性如此,当时就该给你取名半吊子,你那有一丝‘胭脂’的意味?”
胭脂似乎知道主人在训斥它,垂下头,踢踏前蹄,再无当时的亢奋愉悦。
……
。。。。。。
马车赶到时,刀大等人正站在路旁的土堆子前打磨腰刀上的泥土。
小荷跳下车,看着孬子无精打采的坐在土堆旁沉思的模样,一指新土刺目的土堆子,咧嘴道:“咋回事?”
孬子懒懒起身,走到她跟前,惨然一笑:“等你们等得无聊,整了个耍儿!”
“切!”小荷白了他一眼,瞪着嘿嘿傻乐的刀大问,“狗子,咋回事?”
刀大把刀插进刀鞘,瞅瞅孬子,垂首道:“小爷说了!”
“一帮混蛋!干嘛那么怕他?他让你们吃屎你们也吃啊?”小荷怒气冲冲的奔到血迹旁,掐着腰,指点着,哼哼,“不说是吧?”
刀大一乐:“小爷猜得真对,连动作都一模一样!”
其余三把刀嘿嘿一笑。
小荷知道孬子又在耍她,俏脸立时涨红,黑葡萄般的眼珠一转,呲牙一笑:“有本事说说本姑娘接下来要干啥?”
刀大几人一愣,就见小荷飞身跳上胭脂,纵马疾驰而去。
刀大看着她风驰而去的背影,瞅着孬子一乐:“自以为聪明,小爷若不跟胭脂打过招呼,能让你骑?”
“去死吧,死孬子!”
远处传来小荷不知所以的谩骂。
孬子笑笑走上马车。小藕偎依在靠枕上上睡得正甜,美丽纯净的脸颊上荡着幸福的涟漪,好似三月的桃花荡漾甘露,又如腊月寒梅沐浴冰雪。孬子叹口气,给她赶走两只偷食芬芳的苍蝇,一笑:世人若都如你这般容易满足与世无争,该有多好?
。。。。。。
黄昏,车马在一家路边小店停住。
刀大跳下马,看着门口的红马,一笑:“荷儿,在这儿等着咱呢!”
孬子扶小藕下车,瞅瞅在向他撒欢的胭脂,叹惜道:“她不是在等咱!”
“那等谁?”刀大不解的看着孬子。
孬子道:“等老板的饭菜!”
小藕摇头一笑,呢喃:“你俩就不能好好相处吗?”
孬子一耸肩:“那多没意思!”
店小二跑出来招呼客人,安排车马。孬子等人簇拥走进客店。小荷坐在一张靠窗的桌子旁,喝着茶,嗑着瓜子跟一个周身黑衣的男子谈笑,见孬子他们进门,脸色立时一黯,白了众人一眼,扭头全当未见,继续笑侃。
孬子看见黑衣男子的一瞬,心就一动:是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