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钗，胭脂泪（五）

    那中年汉子递给我一把长剑，随即一把将我推入坑中。

    坑里挤满了人。站着的是还活着的，倒下去的是已经没气了的。坑道约莫有两丈来深，坑壁滑溜溜的，根本没可能逃出去。

    坑道里面全是一些稚气未脱的孩子，个头高一些的，估计有个八九岁，个头矮一些的，应该比我大不了多少，亦或是年纪比我还小。

    坑道里的少年少女们如同找了魔一般，挥舞着手里的杀人利器，朝着四周的活物没命的乱砍乱劈……

    我不知道身处这样的环境里，意味着什么。我弱小的身躯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压力。手里的长剑若是立起来，比我的身高还要长，双手尚且拿捏不稳手中这把长剑，又如何用它来保护自己呢？

    刚刚爬起来，背脊就是一阵钻心的疼痛，我回过头望去，一名约莫八九岁的男孩手持弯刀，眼泪婆娑的望着我。我下意识的将剑随手一丢，扭头就跑，却不料胸口上又挨了一刀……

    在我倒下去的时候，背脊，大腿，手臂，后脑随即又是一阵阵钻心的疼！待我明白过来，胸口已被一柄长剑刺入，直透胸腔。喉头又是一股熟悉的液体喷涌而出，甜甜的，略微带着些咸味……

    不知昏迷了多少天，待我醒过来的时候，依旧是躺在那个小屋里。光秃秃的四壁，黑漆漆的小屋。

    之后有人进屋来为我疗伤，用的都是些我从未见过的名贵药材，身上的膏药，散发着浓烈刺鼻的药味。一天一换，只记得门开了又闭，闭了又开，次数多得我数都数不清。那些进屋为我疗伤之人，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这女孩儿的命真大……”

    伤好之后，继续出去厮杀，受了伤，又被带回小屋疗伤……

    那个时候我才明白，在这座“炼狱”里的孩子，每天至少都要杀死一个人，要么被其他人杀，要么杀死别人，否则，晚上就得遭受酷刑！

    遭受过酷刑的人，没有一个能够活下来。

    在每天凌晨，那些没有受伤的，亦或是意识还清醒着的孩子都会被带出去坑道上沿，观看“表演”。

    “表演”的演员全是那些被称作“懦夫”的孩子，或者说，是那些在白天经过厮杀之后，没有带着尸体走出坑道的人。

    要么你就扛着别人的尸体出来，要么，你就躺在地下，等着别人扛着你出来！

    “表演”的花样繁多，例如剥皮，抽筋，抽肠，五马分屍，烈焰焚身……

    早些年，每当我看到坑内的“表演”之时，都会禁不住的颤抖哭泣。那些悲惨的哀嚎，那些血腥的画面，让我每个夜晚想起，都无法安然入睡，在我往后的青春年华里，那是我始终无法释怀的梦魇！

    随着流年不经意的吹打，我在这座毫无人性的“炼狱”之中生存了下来，渐渐长大，渐渐成熟……

    随着我慢慢长大，“表演”的次数和人数越来越少 ，我们最初这批数万人的孩子，也只剩下了寥寥百余人……

    在我十二岁那年，我终于走出了这座“炼狱”，那个时候我才知道，这座楼阁叫做凌烟阁，是专为听雨楼主培养杀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