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已经成为一座死城，原来的繁华绮丽、泱泱文化，被牛屎马粪、闲花野草掩盖，野狗饿狼倒成了这地界的主人，累累白骨成了路标，指向开封。

    我和小欣骑马穿越这块死亡地带，两天两夜。

    前方，有金军大营了。

    金军虽然以快速机动著称，但这回，他们也走不动了，因为，他们这回不是打仗，是富贵还乡，来不及享受做梦都想不到的美色、美酒、美食。

    金军大营旁有一座小山，山上有茂盛的树木，成了我和小欣隐身之处。

    我相信富金会来这儿，因为山下就是完颜宗翰的大营。

    在山上过夜真不是人过的，我和小欣挤在一棵大树上，全身用布裹住，还是架不住长嘴蚊虫的攻击，一夜下来，感觉人都要麻木了，身上已经数不清有多少包。

    盼到天亮，金军的营寨里升起袅袅炊烟，有两队金兵巡逻队经过小山的脚下，我在山上清楚地看到他们的面目，听见他们的谈话，而他们对我们却一无所知。这显然是一个不错的伏击点。

    我和小欣吃了几个馒头填肚子。我们继续耐心地等待。

    忽然，有飞鸟惊起掠过树林，我提醒小欣注意了。果然，不久，看到三个黑衣人摸过来。为头的就是小诗，中间是富金，最后是圣英。她们轻声招呼，在我们前方50米远的草丛中伏下来。她们藏得很好，一般人是不会看到她们的！

    但富金轻咦一声，接着小诗和圣英吱唔几声也不动弹了，我和小欣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出手点中他们的穴道，三人眼睛直楞楞地看着，却说不出话。

    我笑笑，很满意这个效果。

    我解开富金的哑穴，她的手脚的穴道没解，轻声说：“娘子，你怎么敢背夫逃跑，害得我满天下地找，就差贴悬赏公告了，你以为我是坏人？我告诉，我很想当坏人，但可惜没资格，她，就是我的证人！”

    小欣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什么证人，你搞什么鬼啊？”

    我说：“小欣，呆会儿富金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我什么都没听见，就当我不存在，懂吗？”

    小欣摇摇头说：“不懂。”

    富金一脸的疑惑，但她还是开口了，小声问小欣：“你能说说天通岛上的事情吗？”小诗和圣英都竖起了耳朵。

    小欣脸色凝重了，她缓缓地说，她心中的伤疤，她的刻骨回忆，她的心中隐约察觉到什么，所以她把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一段段地打开。

    富金眼睛瞄向我，她的眼泪还没干，她说：“把我的穴道解开！”

    我说：“当然可以，只是，你不能再跑------”

    “我跑哪去？我甩得开你阴魂不散吗？”

    “可是-----”

    “我发誓，不会再跑，杨儿和小诗要跑和我没关系！”

    “好吧，既然，你们发誓不跑了，就在这里呆着吧。”我笑着转过身去，隐身在一株树后，富金连叫我多声，我也没应，

    一向斯文的富金也气得大叫，我伸了头说：“稍安匆躁，我在尿尿。”

    吓得富金立马就停了嘴，她这点微末道行，碰到我就算她倒霉。

    突然，金营响起牛角声，金军纷纷出帐列成队伍，约5万金兵列成4个大方阵，分布东南西北四周，中间一片空阔地，有几百名工匠迅速搭起了一个台子，台子周围布满了金兵，都赤裸着上身，手里拿着明晃晃的鬼头刀，口里叽哩咕噜不知道喊什么。

    我走到富金身边，问：“他们搞什么玩意？”

    富金学问当然比我厉害，但此刻她脸色惨白，好像很害怕的样子，她说：“看样子是金人的祭祖大礼。”

    不一会儿，完颜宗翰领着数百名女真人走过来，只有完颜宗翰等10多人穿着女真贵族服饰，其余人等都袒露上身。

    又有一队人走过来，这队人数上千，我的眼睛瞪得溜圆，为首两人正是宋徽宗、宋钦宗，但他们和皇后都换上了女真人的衣服，皇子、殡妃公主及其他宗室妇女都赤裸着上身，把羊皮衣服退到腰际，手里拿着毡条，恭立在台前。

    完颜宗翰亲手杀了两头羊，装模作样对着台子上的祖先牌位跪拜行礼，然后上台坐在帅座上，得意洋洋地接受属下的跪拜，宋徽宗、宋钦宗和他们的两位皇后先行表示臣服的“牵羊礼”，然后随其他宋朝俘虏按照金人的礼节行跪拜礼。

    最后，完颜宗翰宣布诏赦：金国皇帝废除宋徽宗、宋钦宗的帝号，分别降封为昏德公和重昏候。立张邦昌为帝，国号“大楚”。宋徽宗、宋钦宗，面无人色，浑身发抖，有一名宋朝大臣突然仰天长笑，一头撞在台子上，血流而地而死，尸体很快被金兵拖了下去。

    我感觉自己像点燃的火药一样要爆炸了，还有什么屈辱胜过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