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就有小妖们一排排走进来给两人装扮。

    看到无水和溟夜共处一室之后，小妖们惊慌失措地叫，“王，在成亲之前，你们是不可以见面的啊！”

    无水懒洋洋地撑起身子，还在溟夜的唇上吻了一下，“鬼叫什么？我愿见就见，你们有意见？”

    “没……没有……”非礼勿视，小妖们纷纷低头。

    溟夜面色涨红，有些窘迫地摸索着衣服。

    小妖刚要上前帮忙，立即被溟夜猛然大盛的阴寒之气吓退。

    无水勾住他的脖子，亲了亲他的唇，“今天是我们的大婚之日，不许凶。”

    “好了，你们过来吧！”

    无水刚要离开，溟夜立即揪住了她的衣角，眼中有千万种惹人怜惜的愤然。

    “夜，你要学着相信别人，知道吗？他们不会伤害你的！”无水劝道。

    溟夜的手渐渐松开。

    于是，无水示意小妖们过来给他更衣。

    溟夜薄唇紧抵，面色阴沉，一动不动地在床上坐着。

    一只小狐妖壮着胆子走过来。

    就在小狐妖放松警惕的时候，溟夜突然伸手射出一道冰凌，将小狐妖的裤脚钉到了地上，动弹不得。

    小狐妖吓得满头大汗，急忙朝无水求救，“王，救命！”

    无水气得来回暴走，这该死的，别扭的死孩子！

    “溟夜，你诚心跟我作对是不是？你要是不想成亲，可以直说！”无水直接摔了手里的杯子。

    小妖慌忙上来收拾，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岁岁平安，碎碎平安  ……”

    溟夜慢慢蜷缩回床上，埋着头，沉默。

    他也不想这样，可是，他做不到。这样的黑暗之中，他无法相信除她外的任何人。

    那几日君汐筱照顾他，其实都是假象，他根本没有让她接近自己百步之内。

    或许，正是这样，让无水看出了更多的破绽。

    离她太近，他的一切伪装都显得那样脆弱不堪，而她不依不饶的攻城略地很快便让他丢枪却甲，一败涂地。

    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无水立即心软了。

    “衣服呢？拿过来！”

    “王，在这里。”小狐妖如蒙大赦般，急忙将喜袍递过去。

    无水拿着衣服站在床沿，“过来！”

    溟夜抵了抵唇，依旧不动，也不说话，她刚才对他那么凶，他生气了。

    “伟大的冥王殿下，我亲自伺候您更衣还不行吗？”

    无水把他拉下来，站好，然后替他穿上火红的嫁衣。

    “王，不是这样的，那条绳子不应该这么系，这是有讲究的，同心结代表永结同心……”小妖在一旁细心地指点着。

    “这样吗？”

    “对，绕过去，系两道，再从下面穿上走……”

    “还真麻烦！”无水嘴里虽然嘀咕着，但还是在耐心地系着一个又一个繁琐的结，抚平每一个褶皱。

    “娘亲——  ”一个小小的身影风风火火地冲过来，冒冒失失地扑到她的腿上，仰起明灿灿的小脸，“娘亲，你看火儿今天好不好看？”

    无水一惊，用力过大，好不容易绑好的结被拉散了，又要重头来。哎！

    “好不好看？好不好看？”火儿跳来跳去，一副想要被表扬的模样。

    “恩，好看！”小家伙穿得比以往都要红火，红色的头绳，红色的小夹袄，红色的小诱鞋，本来就红扑扑的双颊涂了胭脂，更加红了。

    “爹爹，火儿好不好看？”

    溟夜神色一僵，随即点点头，“好看。”

    好看什么呀！他都看不见的。

    无水嗔怒地看了火儿一眼，“火儿，别闹，去一边乖乖坐着。”

    “哦！”火儿爬到床上，睡意朦胧，“娘亲，火儿可以睡觉吗？”

    小家伙太兴奋了，天还没亮就开始吵嚷着让小妖们给她打扮，一直忙到现在，简直比无水这个新娘子还要敬业。

    “恩，睡吧！”

    终于把溟夜这一身搞定了。

    无水坐了下来，开始让小妖们给她装扮。

    无水悠闲地喝茶吃糕点，任由小妖在那边鬼叫，“王，不能吃，不能吃！唇上刚涂好的红脂！”

    无水充耳不闻。

    过了半个时辰了，就连一张脸都还没搞定，无水有些不耐烦了，“怎么还没好？你们到底在我脸上涂了多少东西？”

    小妖认真而严肃地说道，“王，今日是您和冥王的大婚之日，是魔冥二界最隆重，最重要的盛宴，一点都马虎不得！我们身负重任，今天一定将二位尊上打扮的妥妥当当，不能让天界那些家伙看扁了。花钿，口红，傅粉，额黄，画眉样样不能少的！”

    “好啦好啦！你们继续…”无水无力地叹了口气。成个亲而已，怎么会这么麻烦？

    小妖一边忙碌一边解释，“蜻蜓之翼极其翠薄，可以描金笔涂翅，作小折枝花子，贴于眉心代替花钿。把胭脂花、玫瑰。栀子细细碾碎，用细沙滤去渣滓，晾干汁液，滴上一点点桂花油，制成的胭脂可有花朵般艳丽的颜色和香味。”

    另一个小妖在一旁焦急地建议，“平日里可以用飞霞妆，但是，今天是王大喜的日子，还是用美人妆好。”哎……她们还真是亢奋啊！比她这个新娘子还要激动！

    无水漫不经心地拾起胭脂盒，闻了闻，是很香。看样子，她们还真是费了不少功夫。

    不知过了多久，小妖终于开口道，“王，请更衣。”

    终于可以穿衣服了，无水激动不已。

    新娘的衣服比新郎的衣服复杂多了，不过还好小妖们很熟练，否则等穿好，天都快黑了。

    整套衣服都是用东海最珍贵稀有的绡纱做成的，华丽非凡。

    一直穿白衣的无水穿上这身大红的嫁衣，显得明艳动人，妖娆妩媚。

    屋外已经渐渐开始热闹起来，人声鼎沸，锣鼓喧天，之前的白绫招魂灯一夜之间全都换成了红绸，大红灯笼。

    “好重，这是什么东西啊？”无水扶住快要被压弯的脖子。

    小妖答道，“王，这是我们魔冥二界最好的工匠特意共同打造的十二龙九凤冠！”

    龙凤均口衔珠宝串饰，下部饰珠花，每朵中心嵌宝石块或6、7、9

    块不等。另外，在龙凤之间饰卑云90片，翠叶74片。冠口金口圈之上饰珠宝带饰一周，边缘镶以金条，中间嵌宝石2块……全冠共有宝石2

    块，珍珠3588颗。凤眼共嵌小红宝石8块。

    想想，那么多宝石啊！能不重吗？

    霞帔的奢华精致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与针挺连接的流苏顶端是一金累丝的金戟，戟上挑着一个下垂的金累丝的罄，罄的两端亦各下垂一珠串，整个流苏由戟、罄、蝙蝠、鱼等组成，谐音“吉庆有余”。

    凤冠霞帔两样东西耗费了金子大半的镇店之宝，却是心甘情愿，甘之如饴地奉献。

    “呃，十二龙九凤……其实，一龙一凤就够了！”无水叹气一声，真的好重。可是，就算看在金子这么忍痛割爱的份上她也得戴啊！

    足足装扮了一个多时辰，连她都开始不耐烦了，溟夜却静静地坐着，面色平静，没有丝毫不耐，只是，有一些…遗憾。

    遗憾，无法看到她现在的模样，无法看到他的新娘子。

    但是，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