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当一段时间以来,岭南武林风云跌宕,虎教教王在其中扮演一个重要的角色。他要拉起虎皮作大旗,要称王称霸,要跨过方方面面的“坎”,要打败他认为的一切死对头,就必须首先强大自己的实力,必须在自己拉起的队伍中一呼百应,不容有人从中作梗。但是,这只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事实如何?眼前的六大护法就是一个风向标。
其实,教王这些天来有点忧心忡忡,甚至说是坐卧不安。前两天,他干脆诸事不理,带着毒娘娘跑到深山大岭中的一个落脚点,静下心来思考对策。他想得最多的是虎教对立面的阵营,岭南几派已使他如鲠在喉,如刺在眼;最叫他头痛的是,东方老儿对自己没日没夜地追杀,这个老东西技艺高绝,自己还没有具备与他正面抗衡的本事;南国威留下的根——那个叫南天风的小子,其技艺深不可测,简直到了无所不能的地步,虎教上下一听到这个名号,无不充满畏惧感,他带给虎教的,是一次又一次的恐慌,甚至灾难,毫无疑问,他是虎教最大的心头患;还有武当山道士那个令人胆寒的万灵剑阵,以及剑阵后面的支撑力量——武林十大门派。尽管在黑松林中,在毒娘娘面前教王对十大门派不屑一顾,当时是教王在给“教徒”上课,能流露出胆怯、害怕、紧张的情绪吗?其实在心底里,还是被一种无形的惧怕无时无刻地笼罩着的。幸好师傅不日南下,才使他稍微宽心,胆气也陡壮了一些。
来柳林镇的一路上,教王又想到了己方的阵营,却令他忧心不已。现在虎教立教庆典在即,万事俱备,而手下的人马却十分的凌乱、分散,或是难以掌控,或是损兵折将。双刀护法自古镇之后就杳无踪影,如同人间蒸发了;百变书生时隐时现,根本控制不了他。执事弟子中,岭南四狼被废了,大漠三狗被诛了,泥湾二豹被唬了,沙田十二凶被擒了……现在,黑煞等六个护法和十二个执事弟子集结柳林镇,教王来此地的本意是稳住这股中坚力量,却想不到的是事与愿违,这六个王八蛋竟然掀起了前所未有的虎教内讧。九个护法和四十八个执事弟子成了这种状况,徒呼奈何?
一想到此,教王心中那种君临天下、至尊无上的感觉已经被淡化了许多,他不得不面对护法发难这一严峻的现实,尽快寻求破解之策,否则让其恶化下去,后果难以预料,立教庆典也可能因此而流产。
教王强压住心中的怒气,觉得事情既然瞒不住了,就挑明的说吧,于是沉声问道:“你等想怎地?”
黑煞针锋相对地:“我等想怎地?即使阁下不问,我等也要表个态。岭南本教立教庆典在即,我等只是想,谁来坐这头把交椅,还得掂量掂量。”
“对啊,对啊。”黑煞身后的一众附和着。
“你们这是犯上作乱。”教王厉喝一声,但是明显的显得底气不足。
虎教教王的厉喝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只听得黑煞又底气十足地说:“别吹大气,犯什么上作什么乱?本教还没有在江湖上公开打出旗号,谁承认你这个自封的教王?”
黑煞此言一出,四周无不骇然,事情明摆着,六大护法已经不是一般的捣乱,而是要把教王从王位掀下来,然后取而代之。
“你……”教王一时语结,他很清楚,自己在这六个魔头面前没有多大权威,黄泥峰之事一曝光,就更压不住他们了。他想了想,话锋忽地一转:“告诉你们,我师傅已经在岭南,他的本事如何,你等不是不清楚,想怎么着,你等掂量着办吧。”他在这里耍了一个小把戏,把师傅“很快就到”说成“已经在”,他觉得,师傅武功盖世,多少魔头、恶人都会闻风丧胆,谅眼前的几个人也会知难而退。
白煞马上接道:“哟,你还算是个男人吗?下面那个东西被割去了?怎么昨天晚上看你用得挺火挺顺的?”真乃淫心泛起,念念不忘,只听得他又说道:“自己心虚技穷,就把你师傅那个老东西搬出来,吓唬谁呀?”
“你有师傅,难道我就没有师傅?”阴魔一反往常的阴阳怪气,语气十分强硬。
“王八羔子,先废了你下面那个东东,看你还怎么得瑟?”阳魔说的更粗俗、更直接、更挑衅。
“告诉你,今天这事,你不从也得从。”这是黑煞那不容置疑的声音。
列位,在教王面前,黑煞一众为何如此吹气壮胆?原来,他们昨天晚上偷听到了教王和毒娘娘对话的秘密后,简直连肺都气炸了。这些日子来,他们都小心翼翼,时刻聆听教王的召唤,特别是僧道二怪和阴阳双魔,接到密令后第一时间就从西南、西北赶到岭南,见到教王后都唯唯是诺,唯恐有错;阴阳双魔干出那件龌龊之事后,心中有鬼,更是天天提心吊胆;黑白双煞来迟了一些日子,一路上也忧心忡忡,总怕教王怪罪下来。当听到秘密后,人人如释重负,转而无比愤怒,当时就有人主张把这对雾水夫妻结果了,然后各回原处风流快活。尤其是阴阳双魔,套颈绳断了,金箍罩碎了,两人就如冲出了牢狱的囚徒,反而还为那天晚上庄园之事没有得手而后悔不已呢。还是黑煞想得周到,他觉得,此二人的轻功远胜于己方一众,稍有风吹草动,他们就可能溜之大吉,你奈他何?还有那个毒婆娘也十分令人忌惮,谁都不想与她的毒物打上交道。黑煞还感到,既来之,则安之,自己兄弟从关外赶来,那么遥远的路程,难道仅仅是知道了事实真相后,为出一口恶气而想方设法惩治对方就算了?何不趁热打铁,在虎教立教庆典在即之际,集己方之力,一举把教王这个位子夺过来?教王也不是规定由他小子来当的。他的想法得到了弟兄们的支持,于是,一行众人云集柳林镇铁公祠商议周全之策,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强力后援、也就是自己的师傅们已经南下,这是他们最大的定心丸。黑煞自信,己方这支人马实力之强大,不但在虎教中首屈一指,即使在整个武林界,也是呼风唤雨的,因而教王之位应该垂手可得。
虎教教王环顾现场,见对方一众虎视眈眈,场中其他人众均已远远退避,心知今日一战决难避免了,于是盯着黑煞那好斗的神情,问道:“你真的要用强?”
“你说呢?咱们还有坐下来心平气和的可能吗?况且,武林争端,用什么手段解决,你比我更清楚。”黑煞说罢,一使眼色,那个一直没有开口的僧怪心领神会,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拂尘已然递到同样一直没有说话的毒娘娘身前,很明显,僧怪此举是把毒婆娘控制起来,不让她撒毒搅局。
毒娘娘即时“呀”的一声,花容失色,哪敢轻易动弹?
虎教教王想不到对方有此一招,知道对方的用意,心中一沉,但在表面上仍然是不动声色。
“单打独斗?”虎教教王对僧怪此举好像视而不见,他双手缓缓伸出,十只钢指尖尖如剑,在夜色中寒芒闪闪。
“啊,不,不,你也知道,我两兄弟,还有僧道兄弟、阴阳兄弟,从来都是形影不离的,只要阁下胜得了我等三对中的任何一对,则永远尊阁下为王,我等俯首称臣、唯马是瞻,或者远走高飞,永不涉足岭南。但是,要是阁下落败了呢,也得当着众兄弟的面表个态。”末了,还补充了一句:“ 阁下想与那一对过招,任由你挑选。”
虎教内讧,护法逼宫!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一场以逼宫为目的的内讧大戏已经渐入高潮。
黑煞开出“以一敌二”的条件,使教王简直要气结,这分明是强词夺理的蛮横之语。他十分明白,如果单打独斗,对方阵营中任何一个自己都不怕,但是如果以一敌二,自己又绝无取胜的希望。想着,教王心中掠过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这“以一敌二”的条件和首先把毒娘娘控制起来的计策,是黑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