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又过了半晌（这半晌让老人绝望，叫小寻急的。），那声音才又缓缓说道：“罢了，罢了，老夫也并非何等绝情之物，你爷孙既然都如此诚心，老夫若再不表怜悯，可真就枉修了这千余年之仙道了，你们且抬起头来吧。”

    听了这话，老人顿时如释重负，心间微暖，他长长松了一口气，面露凄凉笑意，便不再多想，也不敢多想，连忙停止磕拜，扶着小寻，抬起头来。

    小寻的心境，自然没有老人那般复杂，那般沉重，自始自终，小寻只是以为一切都是梦，一切都是游戏。而唯一真切的一点，倒是由于多次叩拜，脑子有些昏沉沉的感觉。这会儿，小寻定了下神，微微转眸，再次偷偷看了一眼“土地神爷爷”，却在瞬间，那颗娇小无邪的心，却是重重一下“咯噔”。

    只见，老人脸色苍白，面相凌乱，哭中带笑，笑中带哭，仿若疯子；两行泪花，犹如两道伤痕，深深地印在脸上，极为难看。

    这还是土地神爷爷么！

    这真是土地神爷爷么！

    迷惑，再次袭上小寻的心头。

    那声音继续道：“你可见到这洞中上上下下、数不胜数的发光小体！实不相瞒，它们便是历久以来冤死在你族人手下的亡灵。现在，老夫给你应允，若是你有办法令它们眨眼，表示赞同，老夫便不吃这小姑娘，放她去投胎，你道如何？”

    那声音，显得一本正经。

    老人听了，登时便是一喜，面上微微现出生气，仿佛看到了几丝希望的曙光，想也不想，自己便又连磕几下头，喊道：“多谢树仙大王仁慈，多谢树仙大王仁慈……”

    小寻见了，又无奈，又不解，又得学着磕头，学着喊话，脑子都磕蒙了，额头都磕痛了。

    可是，这会儿，老人又怎的还会有心情关注这一些？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只要能够避开此难，就算让小寻磕到满头是包，头破血流，老人也只得咬牙忍下。

    老人重新抬起头来，摇拽着模糊的目光，看着眼前这漫天飞舞的蓝色小光体，可在下半会儿，他便愣住了，脸上的生气缓缓消落，心中莫有地多出了一丝丝迷茫和无助。

    这不是为自己的残忍寻找一个美丽的借口么？

    这大王所说的话，哪怕全部是真的，可要叫眼前这些看似冷淡的发光小体眨眼，表示赞同，却仿佛比登天还难！然而，老人已经没有选取择的余地，也没有任何后路可退了，他现在是在别人的砧板之上，生杀大权，全然在于别人的一念之间。

    终于，老人狠狠地将头磕在树根之上，大声而又虔诚地喊道：

    “在场的众位英灵，求你们大发慈悲，眨眨灵眼，救救这个小女孩吧！小人被吃，没有关系，可这小女孩今年才九岁，她很善良，又很懂事，长得也是娇爱动人。她绝不能被吃掉，她得去投胎，她得重新做人！她得去投胎，她得重新做人！小人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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