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虑是穿透树影的冷月。
火车叮咣的声音象一枘重锤在敲着肖晓晓的心,他的心在风中唤起了那一串串叮铛的风铃,象桃花镇泉水的声音。
他现在唯一去的地方就是上海,那里才是过滤焦虑的地方。
火车向东,向东……
肖晓晓兴奋地坐在车厢里,车厢外的景色在不停地晃动,变换。他喜欢看这种景色,他喜欢听到火车的声音,它是那么亲切,自然。他真的好爱城市,好爱上海,尽管他对它存在偏见,但它时时令他冲动,给他欲望,让他想尽办法摆脱穷困。
上海,现在占驻了他的整个脑海,他在想着它的容貌,它的颜色,猜测它的神秘,它那放射的光环。
火车向东,向东……
上海,离他越来越近了,他感觉大学离他越来越近了,这是一条通往城市的火车,他踏上了这一列火车,火车的声音像富人窗前的风铃,那么清脆,那么引人入梦。
一下火车,肖晓晓突然觉得上海是那么亲切,那么可爱,往日的喧闹声此时听起象是一首交响乐,那么动听,那么有气势。
上海是一个使人充满欲望的地方,在那里他才找到自我,在那里有他生命的挚友;但更多的是使他忘却等待的苦痛,找回生活的真正涵义。
在落榜者的眼里,上海是他们遮风的港湾,也是他们寻梦的天堂。他们把一切都忘却,重新地进入了生活的轨迹,不再为大学寝室难安,而是为金钱忙于奔命。
肖晓晓感觉他的心不仅仅属于老上海酒吧,他不死心,他的心依旧偏向大学那边,在他的意识里总蕴含着一种说不出的动向,他有机会上大学。
大学似乎只是在他梦中的某个角落里,只是一时未发现罢了。
肖晓晓的到来,林晓雯无比的激动。
“考得怎么样?”
这是林晓雯比较关心的话题,也是桃花镇关心的话题。
“考得还不错”
总体肖晓晓感觉良好的,可世事又是那么的难料。
“志愿表上填的哪所大学?”
“同济大学。”
这是肖晓晓人生中见到的第一所大学,也正是这所大学将他拒之门外,他发誓要考上这所大学,所以他没有理由不填上它。
“同济大学是所好大学,愿你如愿以偿。”
林晓雯的兴奋溢于言表,她太喜欢大学了,哪怕听到关于大学的事,她都来精神。
真子一人出去了,她完全有能力一人玩吧,她是个懂事的孩子。
林晓雯的兴奋掩饰不了她的忧虑,肖晓晓察觉到她的不正常。
“这段时间你和真子怎么样?”
“很好”
林晓雯微笑着说,她本来说是个活波开朗的女孩,一点忧伤对她来说算不了什么。
“老上海酒吧怎么样?”
“很好,像往常一样。”
肖晓晓的心算是落了地,只要她们都好他就放心了。
“这次回来,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肖晓晓兴奋地说,晓雯听到这消息一定比他还兴奋。
“什么好消息?”
“你猜猜?”
“哪一方面的”
“关于桃花镇的”
“桃花镇能有什么好消息,除了穷,还是穷。”
林晓雯听到关于桃花镇的消息,她的神情黯淡下来,在她的字典里桃花镇除了坏消息,就没有好消息那一词。
“桃花镇正在修公路,公路修完了就可以安装电线了。”
这的确是个好消息,林晓雯有些惊讶,这是太不可思议了,就她离开这几年,桃花镇有这么大的变化,简直是个奇迹。
“不可能吧?”
林晓雯半信半疑。
“真的,我妈妈就是在修路放炮中被炸死了。”
肖晓晓说完,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他简直是个不孝的子孙。
林晓雯也很伤心,她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也许不安慰是最好的安慰。
上海的天真像那势利眼,转眼黑了。
街道两旁亮起了霓红灯,来往的汽车像一群酒鬼错乱地在街道中间,还不时地用头拱一下穿行人的大腿或屁股。
肖晓晓想着孤老头,想着老上海酒吧,他没法不关心,临走时他给姐姐留的电话就是老上海酒吧的电话。
肖晓晓和林晓雯顺着街道向前走,人行道两旁的四季青在地上投下浓浓的黑影,为那些热恋的人提供了避难场所。
有一对恋人。
四十多岁的恋人,像初恋时吻得那样疯狂,那样激情四射。
肖晓晓和林晓雯不禁笑了起来,林晓雯向肖晓晓身上靠了靠眼睛深情地注视着他问:“我们到这么大的年纪,不知道会是怎么样?”
肖晓晓心中不由一怔,关切地问:“你今天怎么啦?”
林晓雯眼圈一红伤心地说:“你走后我每晚都做着恶梦,我真的好怕,好怕。”
林晓雯说完紧紧的抱住了肖晓晓。
“不要怕,那不过是做梦。常言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不要想得太多了。”
林晓雯笑着点了点头,她擦了一把眼睛幽幽地问:“你回去见着她了吗?”
肖晓晓心中一阵痛楚,叹息了一声说:“我失约了,也许今生再也见不到她了。”
肖晓晓不忍再说下去。
“不要担心,有情人终成眷属。”
晓雯安慰他说。
“但愿如此吧!”
肖晓晓也只能这样,该找的和不该找的地方,他都找了。该打听的和不该打听的地方,他都打听了。
也许他俩有缘无份。
大街上热闹非凡,街道两边广告牌上灯光闪烁。
老上海酒吧依然是霓虹灯闪烁,不过有些冷清,似乎没有了往日的喧闹。
肖晓晓和林晓雯来到了酒吧,这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和亲切,像家一样的亲切。
“先生,请进。”
门口的礼仪小姐依旧是那甜甜的声音。
肖晓晓走了进去,林晓雯没有跟他进来,她站在门外愣愣地看着,看着这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可是,这一切都变了,变得莫名其妙,一切像梦一般。她再也不能来这里上班了,在这几年里,她已经将这里当成了家,而今,这里不是她的家了,她没有了家,她怎能不难过呢?
林晓雯想到这些,她忍不住掉下泪来。而这一切肖晓晓还蒙在鼓里,她不忍心让他知道,但他不可能不知道。
“进来呀”
肖晓晓站在门里喊了起来,他在向她做着手势。
林晓雯踏上了台阶,她感到每一步都是那样的沉重和心痛。
“先生,小姐请这边坐。”
服务员很客气地招呼肖晓晓。
“我和她去后台,她马上就要演唱了。”
肖晓晓跟服务员解释道。
“先生你贵姓?”
服务员很惊讶地看着肖晓晓问。
“我是你们主管的朋友,我和她以前每晚在这里演唱呀。”
肖晓晓有些生气,这里他不知来过多少次,他像家一样进出自由,他就走了几个月,这里都变得不认识他了,难道林晓雯她们也不认识?简直是怪事。
“那麻烦你等一下”
服务员走了,她走到一个瘦高个男子的面前说了几句,瘦高个男子向肖晓晓走来。
“先生,你好,我是这里的主管,你有什么事吗?”
“主管,你是这里的主管?”
肖晓晓很惊讶,同时也很震惊。
“是,不知你有什么事?”
酒吧的主管很和气,像孤老头一样的和气。
“那孤老头呢?”
“他,他来不了这里。”
这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