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晓晓醒来时,肖疯子已不知了去向,只有这清晨的风在刮着。
肖晓晓回到学校时碰到班主任赵老师,赵老师兴高采烈地说:“我正到处找你,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
“对你是天大的好消息”
赵老师高兴得合不拢嘴。
肖晓晓好久没听到好消息,他本来就没有好消息,以至于他有些茫然。
“有一家建筑公司来打听你的学习情况,因为你和赵孟如是咱班的优秀生,我告诉了他们,他们很高兴并要求你毕业后直接到他们公司工作,待遇从优;并且上学一切费用由他们承担,这是多少人做梦都盼不到的事。”
这的确是一个好消息,尤其对困苦的他是一个天大的诱惑。
“这是我所听到过最好的消息,可我不能接受,这消息告诉赵孟如比较好,他需要这个消息。”
肖晓晓沉思良久说,他答应过欧阳振华,他会回桃花镇的,桃花镇更需要他,他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
“我没听错吧?”
赵老师张大了嘴,这是他所听到过最坏的消息,也是令人不可思议的消息。
“你没听错”
“可他们点名要你?”
“告诉他们我是从桃花镇来的,我会回桃花镇的,所以我不能接受。”
肖晓晓默默地回到了宿舍,赵孟如在房间内来回不停地踱着,紧皱着眉头,他的脸上显得更冷了。这段日子赵孟如一直回避着他,不与他正面接触,时间的匆忙是很容易回避一个人的。
“别来回走了,我头都被你弄晕了。”
赵孟如不再走了,一头扎在床上长嘘短叹,肖晓晓知道都是因为林虹。爱情呀!你令多少人柔肠寸断。
“昨晚我见到林虹了”
肖晓晓故意说,因为他回避不了这问题。
“我知道”
冷冷的,比冰还冷。
“你看到了我们?”
肖晓晓很惊讶,难道他一直在跟踪他?
赵孟如没有回答,他没有回答的习惯。
肖晓晓还想和他说话,赵孟如已走出了门外,他依旧不理睬他。
时间在不紧不慢地走着,象一匹骆驼在沙漠中穿行。在肖晓晓生活的沙漠里,什么也没有,只有头上那片天空,那好象只是为时间准备的。
吃过晚饭,肖晓晓一人又踱到了公园,冷冷的湖水泛出微微的波纹。杨柳柔软的枝条倒映在水里,湖边的石头上坐着那些情种子,他们的笑声那么开怀。公园的山水总是那么凄美,长亭和假山又是那么精细,湖上的船和着欢笑在荡漾。
肖晓晓一想起花蝶他便来到这里,晚上从这里进来是不收费的。他选了一块石头坐下,那些娇小的鱼儿不时从水面跳了起来,他的心顿时静了下来,心中也开阔了许多。
“要是花蝶在这里多好啊!” 肖晓晓长叹一声站了起来,他真想大声地叫喊:“花蝶,你在哪里?”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间他看见了赵孟如,他向他走来,他来到了他的面前。
“你是同情我,可怜我?”
赵孟如直直地看着他问。
“没有啊”
肖晓晓莫名其妙,赵孟如是不是疯了?说着不着边的话。
“你别在林虹面前假惺惺的,我不需要说客,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和怜悯,爱情不是礼物。”
赵孟如恨恨地说。
肖晓晓终于明白了赵孟如所说的,看来林虹已告诉了他充当说客的事。
肖晓晓的心在痛,他本来是一片好心,好心干坏事。人啦!永远受伤的是心。
“赵孟如我告诉你,我并不是在帮你,我是在帮林虹,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肖晓晓咬牙切齿地说,他胸中的怒火在涌动,像要燃烧着整个湖面。
赵孟如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转身走了,步履是那样的踉跄,他太伤心了,也许他从来就没这样受伤过,可今天——
“赵孟如,我告诉你,林虹她根本就不爱你,你就别再自作多情了。”
赵孟如消失在黑暗中,肖晓晓的心在流泪,他今天伤透了他的心。
也许这并不是件坏事,赵孟如的心本来就是受伤的,再多一点他也承受得住。这段时间赵孟如是在酒中度过的,他只有靠酒来消愁,酒能解愁吗?
肖晓晓看着赵孟如日益的消沉,他的心情也好不起来,他帮不了他,他只有躲着他,也许能缓解他的忧伤。
这段时间肖晓晓也无法去见林虹了,每见一次面,他的心就难受一次,林虹也没有了往日的笑容。他们也没有了共同的语言,他们之间多了一层隔阂,形同陌路人的隔阂,相见本来就是一种痛苦。
既然是痛苦,见面不如不见,这是肖晓晓的哲学。肖晓晓一直回避着林虹和赵孟如,他将自己封闭起来,封闭的心只有自己孤独,倒也少了一些烦恼。
赵孟如是孤独的,他的心孤独,他也将心封闭起来,他怕受到更深的伤害。可那本来就是受了伤的心,他只会越藏越痛苦。
赵孟如的痛苦像细菌一样漫延。
冬天,上海的冬天比赵孟如的心更冷,肖晓晓的心不但冷,而且孤独。在这里他没有朋友,他所有的朋友都莫名其妙地远去了,即使留下的也形同陌路人。人哪!令人搞不懂的人哪!
肖晓晓和赵孟如形同陌路人。
冬天的寒风像穿甲弹一样阵阵向肖晓晓身上袭来,很快他的嘴唇也乌了,脸也逐渐变紫,身子在不停在抖动着,他没有太多的衣服可穿。赵孟如不冷,他的学费和生活都解决了,他没有什么担心的,他现在要做的是用心学习。他嘲笑风,肖晓晓在他的眼里成了另类,他竟然有些同情他;但他更喜欢看见肖晓晓那落魄相,他有什么资格和他抢林虹?想到这些赵孟如忍不住笑了。
风依旧在呜呜地叫着,仿佛是在大笑,大笑人们是个懦夫。肖晓晓听到了它的笑声,笑声中仿佛说:“你输了,我征服了你,哈哈……”
窗外滴水成冰。
室内沉默似金。
肖晓晓和赵孟如在宿舍里只有沉默。
沉默的时候,不在乎人的多少。
司汤达老先生说过,“社会有如一根竹杆,分成很多节,一个人的伟大事业,就是从自己所处的阶层爬到更高的阶层上去,而上面那个阶层的人总是千方百计阻止他。”
大学也是如此。
大学是一个古怪的地方,更多的人们是想通过大学这个阶梯去实现他们的欲望,去向权势靠笼,美其名曰:事业的成功;不如说是权势的得逞。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说他们自己渴求权势,他们只是心里想得到它,口头上还一味地说:“权势,无所谓。”
巴纳夫说:“权势,真的能无所谓吗?那愚人的崇敬,孩子们的畏惧,富人的艳羡,同智者的鄙视,不都冲着它吗?”
肖晓晓不冲着它,他只想完成自己的学业。
期末考試后,学校就要放假了,放假就意味着这学期的结束新学期的来临。放假他是不能回家的,他要拿着鲜红的毕业证书回去见姐姐,让姐姐也高兴高兴,他喜欢看见姐姐的笑容。
赵孟如是不回家的,因为他没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