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逢喜事精神爽。葛玉婷一 睁开眼睛就觉得自己今天的心情不错。清晨的光亮刚刚透进屋子,把屋子里照得朦朦胧胧。楼道里还没有动静,还没有人家起来。她转过身,突然看到龙兴平的眼睛也睁着,她扑哧一下乐了,小声说:“你是没睡还是早就醒了?”
“没睡。”龙兴平干涩地说。
精神好欲望也来得快,玉婷觉得自己的身子热了起来,她似乎记得有很长时间没有和他做爱了,她甚至觉得自己竟然成了一个中性人,可她不明白自己不需要,兴平竟然也不主动碰她,这也让她觉得自己在丈夫的心里是不那么重要的,女人觉得自己在男人的心里不那么重要心里就发堵。
虽然这样想,可如果需要了,她还是主动的。这样她就伸过手,龙兴平的男性却在垂帘,一点也没有阳刚之气。
男人和女人不同,女人尽管有的时候不需要,可也能装出很喜欢的样子,让你摸不清楚是真的还是假的,那些娇声浪语十有八九是装出来的,又总是把那些男人唬得难以自持;可男人如果没了精神头,你就急死也没用。这也说明男人来的都是真的,而女人有可能是真也有可能是假,女人做起假来往往更能迷惑人。
此刻玉婷来得却是真的,她看着丈夫,手也在不停地努力着,可丈夫却似乎一点也不为之所动。她觉得奇怪,把丈夫的手放在自己的身上,可丈夫并不感到刺激和激动,她终于来气了,一扭身不再理他,身上的热火也很快就冷却了。
早晨想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没有做成,葛玉婷就来气。起床后就边在衣服柜里找合适的衣服,边对龙兴平冷冷地说,今天早晨你去送路路上学吧。
送路路过去都是玉婷的事,今天交给了他他并没有疑义,反正他从现在开始就等着厂里的电话,要他去他才能去,不给他打电话他就只能永远地待在家里了。
本来安静的屋子玉婷却突然发起火来,让这个大早晨的不得安静,也让他本来就闹得慌的心又烦躁得要命,他不知道表面的原因是由于玉婷没有找到合适的衣服穿引起来的,其实是自己埋下的隐患。
可也是,玉婷的确有几年没有买新衣服了,但这个家连吃饭都是问题哪有钱买什么衣服?但过去玉婷对此也没有说什么,可现在她却明显地表示着自己的不满。她的一阵摔打让他气得牙齿咬得直响,但终于没有发出来,但接下来的一个电话又把他推向了苦海。
电话是李大阳打来的。电话里的李大阳说:“兴平,我和进先都接到了电话,让我们上班了,你没接到吗?”
“没有啊。”
“不能吧。”
“我为什么要说假话?”他觉得自己正在一点点地掉进苦海里。
“那你问一问不好吗?”
“我怎么问?我问谁?”
“可也是,那你就等一等吧。”
龙兴平放下了电话。葛玉婷却在一边听得清清楚楚,她发泄着自己不满似的说:“你也不用等了,他们不会找你去上班的。他们要的只是向李大阳向进先这样的技术工人,他们不缺少你这样的人。你能干什么,你自己说吧,你能干什么?”
龙兴平并不知道妻子说的是双关语,他急得脸红着说:“那你这么说,我这样的人就没用了?”
葛玉婷瞥了他一眼:“照你的话说去吧。”
说着就亲了口路路,想着自己那充满着希望的工作,就转怒为喜,摸了一下路路的脸,对路路说了句再见又说了句可能妈妈也接不了你了,就走了。
老太太从来不参与他们的争执,玉婷走了她才走进来。看着儿子说:“是单位来的电话吗?”
龙兴平就叹息一声说:“他们又都被招回去上班了。”
“怎么没找你?你不是厂长?”
“我那个厂长算个什么?”
这倒是真的,她这个工厂的创建者一离开了工厂不就早被人忘在脑后了吗?谁还会把她当回事儿呢?过去那披红带花时的情景就像远古时的幻影,谁也不会把对自己毫无用途的东西奉做至宝的。
当娘的似乎更知道儿子没了工作意味着什么。
“玉婷去新单位了?”
“是啊。”
“这年头找个工作也不容易啊。。”娘叹息着说。
“像我们这个年纪的,又没有什么技术,谁要啊。”
现在似乎什么都不缺,其中最不缺的就是闲人,只要走出家门,到哪里都是什么也没有,就是有时间有精力,无所事事的闲人,他们都需要一口饭吃,可谁也不知道在哪里为他们预备着这样一餐饭局。
龙兴平突然发现娘的眼中有泪水淌下来,他的心里就一阵刀搅般的难受,自己这么大个人了,辉煌让这么大年纪的老娘操心。
“妈,没事的,我觉得,要是真没……没了工作,也不见得比现在差在哪里,我们反正早就不开工资了。”
“现在做什么的不是有的是?”
“你不是我要是没了工作咱们就去卖菜?”
“爸爸,我该晚了。”路路叫了起来。
“好,路路,我们走吧。娘,我送路路上学了。”
“送了路路你就回来吗?”
“我……我想去厂子看一看。”
路路蹦着先出去了,他看了娘一眼,心里像是做了什么错事似的不敢再看娘,低着头走出了家门,他似乎觉得娘的眼睛在盯着自己,目光里充满着惦记,也满是惆怅。长长的楼洞里黑洞洞的,谁家也不想多花一分钱的电费。刚结婚的小年轻房里放着激烈的音乐,像是给谁家做丧事。
现在产生了一种怪现象,叫做什么“啃老族”,意思是年轻人甚至是中年人没有收入或者收入不高,就吃着自己的老子,他们的老子有着较高的收入,没办法只能让他们啃。他没有老子可啃,再说他也不想这样,他现在让老娘为一日的柴米油盐操心就已经是大不孝了。
路路上着小学一年级,是个普通的小学,要上个好的学校需要一笔不少的赞助费用,他出不起这笔钱,为这个玉婷还和他打了一仗,她倒是有心让路路上个好学校,可他就不想吗?如今谁家都是一个宝贝疙瘩,都想让他们成龙成凤,谁也不想让孩子也向他们这样毫无出息的活着,越活越他妈的没劲,可是,哪哪都需要钱啊,一分钱憋倒英雄汉,何况动不动就是几万?如今不管是生活,看病,还是教育,如果要讲究一些,就得需要付出大把钞票,像他这样有心没力的人能够维持着最低的水平也就不错了,不管怎么说,现阶段还是穷人多,但穷人多了真不是个什么好事情,这也就让那些有钱人装蛋装得浑圆。
他在学校的大门口放下路路,路路向他招了一下手,就跑进了学校。
太阳真好,暖暖的,很是灿烂,但在同样灿烂的阳光下生活着的人可真是差距太大了,大得几乎如同南极和北极那么悬殊。再也没有什么杀富济贫的事情发生了,所以那些有钱的人有的甚至比过去的南霸天还要霸道。
如果单位重新启动开始生产,他觉得应该还是有他的位置的。他过去抓生产,对生产的过程是熟悉的。如果工厂开始生产了,个体老板虽然不那么讲情面,但开出工资来还是没问题的,只要开工资,生活就有着落。怎么就不把他找回去呢?他差啥呢?这样想着他就决定上厂子去看一看。看看情况再说。
一来到厂门口,正看到许多熟悉的面孔陆续走进大门,其中有李大阳和向进先。他不想让他们看到他,就躲在了一棵大树的后面。
他看到了昨天那个管事的瘦高个,他走了过去,那人似乎并不认识他,叫道你要干什么?
“我叫龙兴平,过去是这个厂的调度。”
“那又怎么样?”
“不,我不想怎么样,我就是要问一问……”
“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