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爱上了三个地方。
一个是碧波湖畔。
这里是一个山谷,一个没有名字的山谷,曾经问过袁术,这个山谷叫什么名字。袁术看着远处的山峰,脸上带着有些醉意的笑容,摇了摇头说:“这个山谷没有名字。”
我又问:“这么美的地方,为什么不起个名字?”
袁术回答:“有名字这个地方很美,没有名字这个地方还是很美,为什么非得去起个名字。世上的人总是看不透,有时恰恰为了一个虚有的名分打杀多年,到头了什么都没得到,还赔上了自己的性命。”
我没有说话,也许袁术说的很对,人总是在打打杀杀,可很少有人去想他们在打杀中真正得到了什么。
这里的景只能去欣赏,不能去思考。
碧波湖就在这山谷中,清水盈盈,被风吹皱了几层细鳞。四周有几处青峰耸立,山峰不高,但很秀气。薄薄的轻雾,犹如魂丝梦绕。半山腰处有一泉,水流如丝带,卷入湖中,惊起几尾细浪。这里没有大风大雨,轻飘飘的雾雨散去后,阳光总是很好。
我就坐在碧波湖边的一块青石上,任微风吹过面颊,心中有一股脱离世俗的感觉。
我身后有一所茅屋,茅屋里有简陋的炊具和粮食,墙边有几捆干柴,离茅屋不远的地方有几亩薄田。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来到了这里,只记得当时是在家里看了一会书,然后就上床睡觉了,醒来时,就到了这里,我躺在茅屋里的一张竹床上。
我没有惊讶,也没有细想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也没有试图离开,因为看到那个湖的时候,我发现我喜欢上了这里。
湖是那个山谷的心,我轻轻的说。
这个湖的名字是袁术告诉我的。在这里我没有看到过其他人,除了袁术。
那是在我到这里的第三天,袁术从半山腰处走下来。看到他我没有惊奇,仿佛我早就认识他一般。
袁术很英俊,只是显得有些苍老。他站在我的身边,伸出手感受风的气息。
他对我说:“在这里可以忘掉一切。”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看了看我,也笑了,说:“你很不一般。”
我淡淡的回答:“可能吧,我也不知道。”
他问:“你为什么见到我不害怕?”
我很惊讶他为什么会这样问,说道:“为什么要害怕?”
他皱着眉头,说:“你一个人被莫名其妙的扔到了这里,生死由他人掌握,当然要害怕了。”
我对他说:“可我什么都没想。”
袁术轻轻的一声叹息,摇了摇头,说:“你就没什么问题要问我吗?”
我看了看他,他脸上挂着一丝无奈。
我摇了摇头。
袁术看着远处的山峰,脸上突然间露出了快意的笑容,说:“在你面前我才知道我是多么的渺小。山如眉黛,你就是这山中的一隅。我叫袁术,以后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袁术,一个很响亮的名字,他是天下的第二大诸侯。
可我不理解他的话,或许是因为他认为我把全部心情都融入到了这个山谷中。有时候我也看不懂我自己,仿佛我没有心,懒得去想,只有眼前的实物。即使身边站的是天下的大诸侯袁术我也没有感觉到什么,就像一张白纸,空空的让人觉的有点慌。
袁术离开了湖边,他到茅屋里取了农具,向那几亩薄田走去。
袁术在这里待不了多长时间就会离去,我没有沿着他的轨迹去寻找出口。我知道他把我带到了这里就不会让我轻易离开,况且现在我还不想离开。
袁术隔几天会来一次,待的时间总是不长,我和他的话不多。他说我很美,我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我美不美,只知道人们都叫我小乔。而袁术从不叫我名字。
饿的时候我会自己做些粗茶淡饭吃,烧火的时候我总爱跑出去看炊烟的样子。淡青的烟袅袅升起,像舞女的裙,只是炊烟打破了这里的静。
最后一次袁术的出现竟是向我告别。
他说:“我要走了。”
我问:“去哪里?”
他环看着四周,说:“去战场。”
我又问:“那我呢?”
袁术笑笑说:“你是这美景里不可或缺的一角,所以你要留在这里。”
我不语,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袁术接着说:“把你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胁迫你的周瑜,我要他去杀我哥哥袁绍,我想做皇帝,而他是我的最大障碍。”
我很奇怪,人们都说女人很复杂,可我却看不懂男人,就像面前的袁术。
我说:“你在这个地方已经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利,为什么还要去追求一个皇帝的名分?”
袁术深深的一叹,说:“因为我不像你,不能属于这个山谷,只能生活在外面的那个混乱的世界,生活在外面就会有外面世界固有的世俗的想法,只有你才是这里的主人。”
我不明白他的话,也没有刻意的去想。反正看不明白他,就随他去吧。
袁术仔细的看着四周,说:“我现在受到了多路大军的入侵,这次劫难能不能逃脱,还很难说。可能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了。知道吗,我低估了你的周瑜,这次定是他挑拨的。”
我抬头问到:“那你是不是应该把我杀了?”
袁术笑,说道:“打杀是外面世界的本质,谁对谁错,没人说的清楚。我不杀你,但也不放你走,除非你的周瑜找到这里把你带走,否则你就永远是这里的一景。不过我要谢谢你,是你让我明白了许多。”
袁术走了,我没有被囚禁的悲伤,心里反而有些欣喜,因为我知道我爱的公瑾正在拼命的找我。
喜欢去想小时候跟公瑾一起玩耍的情景。他们周家和我们乔家仅一墙之隔。门前的树林是我们的乐园。他喜欢扮作游戏中的新郎,而我只做他的新娘,他说:“仪,我长大了一定会风风光光的娶你。”我低下头,把他的话记在了心中。
公瑾经常会被他父亲叫回去读书练字,这时我就会回到家中,爬上我家的阁楼,远远的看着公瑾的房间,虽然在那里看不到公瑾的身影。
后来公瑾走了,他去了遥远的淮江书院,那是一个天下读书人追求功名利禄梦寐以求的地方。公瑾风风光光的走了,他成了这庐江郡第一大才子,他走的时候,满眼的桀骜不驯。我突然间才发现我与他已经隔了很远很远。
公瑾一走好几年,没有音讯,直到他背叛了师门,成了这庐江郡的第一大罪人,我才从街头巷尾的议论中知道了他的一点消息。
他离开了淮江书院,可是没有回到这舒县。当县城里的人把他忘却的时候,我知道他心里已经没有了这个庐江郡,更没有了这个城中小小的我。
公瑾还是回来了,我偷偷的去见他,他长高了,变黑了,没有了儿时的幼稚之气,好在他还认识我。
他陪我在门口坐了一会儿,他已不再是以前的公瑾,物是人非,他的心早已不在了这里。
他讲着他那千奇百怪的经历,讲着他心中的宏伟大业,讲着与他一拍即合的孙策,可这一切与我无关,我只想知道我心中的公瑾还能不能回来。
我很少再去找他,闲暇是我就爬上家中的那个阁楼,继续看那个离的远远的房间,至少我知道我认识的公瑾又回到了那里。
而现在我被囚禁在了这个美丽的碧波湖畔,不过我很满足,因为公瑾正在试图救我,他心中还有我。
后来公瑾来了,他从半山腰处跑了下来,将我紧紧抱住。
也许深深的爱很简单,只需要一个拥抱就足够了。
我们离开了这里,公瑾把我送回了舒县,他与孙策驰骋在了沙场。
一个个捷报传来,我不想去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