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房间里飘散着若有如无的血腥味，不间断的呻吟声让冥樾知道襄璃此刻一定是痛苦万分。

    绕过黄色的屏障，他从容走进了内室。襄璃躺在床上，闭着眼，手脚出缠满了白色的绷带，带子上沾满了血迹。

    冥樾突然想起了那个在望香亭里与自己谈笑风生的翩翩佳公子，和那个城隍庙里冒险劝诫落离开的哥哥，与眼前的人真的是一个人吗？

    似乎是感觉到了有人来了，襄璃睁开了眼，“是你？”说出的话竟是模糊的字音，额头上涌出不少冷汗。

    “不止是我，还有她们。”冥樾让开身，身后的两人走了出来，他淡淡地说着，“我去守着门，你们长话短说。”

    落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而璃落此刻却是所有心思都系在病榻上的人身上。襄璃望见冥樾口中的‘她们’，脸色更加苍白。

    “落儿，快走啊！”他费力得说着，“快走，快走。鬼叉说宫主派毒蝎要抓你。快走，快走啊！”襄璃的四肢动弹不得，但他依旧忍者痛不断地扭动着，他只希望落快离开，血透过纱布流出。

    腥味刺激着落，万蚁蚀骨，好难受。但她紧紧压住下唇，忍住不适，眼里竟泛起了点点泪光，咬着牙，艰难开口：“大哥。”

    一声大哥，真真切切，襄璃安静下来，想起那日落抬掌劈他，到今日喊他哥哥，他明白落定是谅解自己了。可是自己配吗？

    他苦笑着，别过头，眼中的泪落下打湿了枕巾，嘴里只发出一个音节：“走。”

    “我不。”落坚定地说着，一步一步走上前，直到走到床沿坐下，血腥味让她痛苦难熬，咬着的下唇也渗出血光，瞳孔放大，如血的红眸终是出现了。

    “落，儿。”看到落这样，襄璃惊慌地唤着她，他怕她丧失本性，更怕外面的人发现，会杀了她的。如今的他没有办法保护她了，但是他也不能看着她受到任何伤害。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落却没有像以往一样变得残暴，嗜血。那双血瞳比任何时候都要亮，艳丽的红色中有种感情蓄积，在一瞬间爆发，最后是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竟是红色的泪珠。

    原本是怪物的象徵，此刻却显得让人心酸，动情，怜惜。

    璃落静静地看着这对兄妹，当她发现落可以忍住忘生天性时，心生敬佩，她突然明白了襄璃为何不顾常伦喜欢自己的妹妹，换做是自己是男子，也对这样的女子毫无抵抗之力吧。

    眼前的两人都是情意惜惜，这里没有她可以插足的地方，她倒退几步，想要离去。

    “璃落。”襄璃喊住了她，极慢地说道：“你没事，真好。”

    背对着襄璃的璃落瞬间落泪，素手掩面，小声啜泣。

    “别流泪，我，不，值，得。”望着那道婀娜的身姿不停地颤动，襄璃心里有无边的痛楚，终究是自己负了她。

    “不。”璃落转身，美丽的脸上满是泪痕，一汪清澈的眸子里是痛，是不舍，是爱。我爱你，所以你值得，她在心里说着，哪怕你最爱的那个人永远也不会是我。

    几步上前，璃落跪在他的床前，玉手摸上那些伤痕，痛心地说：“是谁干得？”挑断筋脉，这种残忍的手法也只有北斗宫的人才做的出。

    襄璃没有回答，只是抬头望着床前的纱帘，风吹起，帘子翩然卷起。暗色的眸子深得不见底。

    “是谁啊？”璃落不甘心地追问着。是谁可以让襄璃如此袒护。

    渐渐清醒过来的落听了璃落的话，望着大哥的神情，想到他说的话，冷清地说着：“鬼叉。”

    “鬼叉？”璃落有些吃惊，一是为落居然恢复正常了，二是为这鬼叉到底是什么，落这么说有何凭证？

    “不，是。”听到落谈及这个名字，襄璃的身子抖了一下，神色变得慌张。他不能让落陷入到危险中。

    “果然是鬼叉。”本是猜测，如今却是肯定。落肯定地说着：“哥哥刚才说鬼叉告诉你宫主派毒蝎抓我。从我看来北斗宫宫规甚严，这个人怎么可能随意透露宫主的旨意，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个鬼叉是把哥哥伤成这样的人。而且当我说及鬼叉这个名字时，哥哥的神色明显不对。再加上是燕楼主救了你，所以我可以断定这个鬼叉就是--”

    停顿了片刻，即使是再不愿开口，她还是要说：“襄楚。”

    短短二字像是夏夜里的暴风，带来一场狂风暴雨。

    璃落嘴巴张大，她想过这么多的可能，都没想到鬼叉居然会是襄楚。

    而襄璃则是又闭上了眼，这是默认，或者是无奈，都不重要了。他心里很清楚，要让落儿不在插手这事已无可能。

    他能做的就是用仅剩的这条命保护她。费力开口：“可以让冥樾为我医治吗？我要重新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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