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乱的头发遮掩着憔悴的小脸,无神的瞳孔里布满了血丝直勾勾地盯着纱帐,古玉像被人遗弃的破布娃娃躺在床上。
落望着她的模样,才过了十多天而已竟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勾起唇角冷冷嘲讽自己的冷漠,对着一个孩子都能下这种手段。可是转念又想到她给襄楚蛊毒加害大哥,而且她还下毒对付过冥樾,绝美的五官上凛然之色更甚。
素手拿起锦帕沾着热水替古玉擦拭,动作轻缓,柔和,落淡淡地说着:“我知道你心中有怨,你可以怪我,恨我,甚至是想杀我。但是我希望你告诉我北斗宫到底在哪里?”
古玉不动,落又重新沾了些热水,继续说道:“你是个聪明人,何苦要把自己弄成这样?你以为你不说,北斗宫就会放过古家。我相信你比我更了解北斗宫的手段。”
“你知道我在那间院子呆了多久才变成忘生的吗?”落突然不再劝说而是絮絮地说起了往事,“三年零两个月。”
“整整三年零两个月。”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神飘渺地望向窗外,透过木窗,她仿佛看见多年前那个狼狈的自己,蜷缩在角落里安慰着自己。
冰凉的液体从眼角滑落,落伸手去拭,笑着说:“怎么哭了?”原来有些事无论过了多久,再想起来还是会痛,当初爱得有多深,就有今日恨得有多痛。
“我不知道北斗宫在哪里?”躺在床上的古玉突然开口了,轻微的声音让落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落低头望向她,她正看着自己,清语说道:“你想通了?”
古玉只觉得自己唇间微涩,在西苑的那段鬼日子里,她的神经都一直紧绷着,害怕恐惧将她陷入死亡的暗潮,现实和自己的胡乱臆想混为一谈,依稀看到曾经死去的那些人哭喊着要抓她偿命,她拼命逃,却一次次被绊倒。
直到此时,眼前女子手掌心冰凉的温度,才让她感觉到生的气息,一时间,苍白的小脸上泪水如断线之珠,原来活着就是这种感觉。
“我真的不知道。”古玉哽咽着说着。
落没有追问些什么而是起身拿来一把梳子替她梳发。古玉又强调了一遍:“我真的不知道。”
“我相信。”落安静地一下下梳着,“人的眼睛是不会说谎的。好好睡一觉吧!”
落不太清楚自己为何愿意选择相信古玉。或许是因为自己仅剩的那点良心在作祟吧。
同病相怜之人何苦为难同是天涯沦落人!
落轻握着古玉的手,看着她睡去。
纱帷在清浅的月色中摇曳,垂下的是银色的光华。
一开始,古玉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蹙,嘴里发出挣扎的呓语,手也甚至会伸出来胡乱抓着。
落都紧紧握住她的手,每当她挣扎时,手中的力道就更重一份,也许是睡梦中的古玉感受到了这种力道,过了许久才睡熟。
落轻轻地抽出自己的手起身离开,悄悄掩上房门。
外面月色如洗,一切都是安静平和。
落重重叹了口气,说道:“你终究是狠不下心啊!”
“落。”昏暗中传来秸儿的声音。
落眉眼一带,收敛起落寞,笑着侧身面对秸儿说:“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
“落,你还好吧?”秸儿眸光轻柔,稚气的脸上挂满了的担忧。
落轻描淡写地说着:“没事!我只是在担心如何才能打开那个玉盒。”知道不说出个理由,秸儿是不会安心,落用玉盒之谜做了借口。
“玉盒?”秸儿眉峰一挑,“什么玉盒,能给我看看吗?”
“好啊,你和我去房间吧,我放在房间了。”落将自己的手递到秸儿面前。
秸儿扬起小脸,一如往常地牵起落的手,紧紧地拽着。
月光将两人归去的背影拉得格外长,格外得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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